#教师节出游记录#

浪潮下的更衣室 汽笛声中的年轻心跳

南江厂的外宾大楼。就立在厂部边上。曾经住过苏联专家。后来空了。堆杂物。改革开放的风一吹过来。这楼忽然醒了。装修。改造。挂上新牌子。船东代表来了。验船师来了。全球各地的设备服务商都挤进这栋楼。办公室。餐厅。浴室。接待室。一条龙。全齐了。

徐军当上厂办主任。第一把火就把所有接待活动统辖到这栋楼里。他说。要专业。要体面。要让外国人看到咱们的秩序。丁克。厂办副主任。管外事。雷厉风行。他选人苛刻。翻译必须大学学历。接待员只从技校毕业生里挑最好的。最后选了三姑娘。小李。小张。小王。聪明。伶俐。眼里有活。

但那栋楼里藏的。从来不只是秩序。

那天中午。太阳晒得铁皮屋顶发烫。丁克在自己办公室小憩。眼皮刚合上。楼下更衣室的门吱呀一声。轻轻被推开。三个青工侧身溜进去。他们是小李小张小王的男朋友。姑娘们早早备好了午餐。饭盒一开。炒鸡蛋的香气混着米饭的热雾一下子涨满房间。小伙子们饿极了。狼吞虎咽。笑声压得很低。

这一刻。大楼静得奇特。远处船厂的汽笛声隐约可闻。更衣室里却是一场温暖的秘密盛宴。她们看着男友吃饭。眼角弯弯。他咀嚼。她递水。白衬衫的领口沾了一点油星。光亮沿着肩膀滑下去。

——谁能想到呢。

冯力带人冲进来。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响。“外事办公室！成何体统！”他声音狠。眼神更狠。“谈情说爱？乱弹琴！必须严肃处理！”饭盒僵在半空。筷子掉下一支。嗒。轻轻一声。姑娘们脸霎时红透。小伙子们嘴里的饭。咽不下。吐不出。

一阵风穿过楼道。卷起一丝炒蛋的香气。和一声遥远的汽笛。

你说这怪谁？制度没错。人心也没错。错的是那根弦。绷得太紧。年轻的心跳。怎么可能完全服从钢铁的节奏？大楼可以翻新。规矩可以重订。但青春那股热乎气儿。它自个儿会找缝钻。

这事后来传遍全厂。成了一个小传奇。领导们小惩大诫。姑娘小伙挨了批。但没人真舍得下重手。冯力后来甚至偷偷笑过。说——“下回再犯。让你们抬饭盒进厂长办公室吃！”

更衣室再不准人偷偷进去吃饭了。午餐一律限在餐厅。规矩更密。更严。

可你知道吗。从那以后。整个厂子的人都觉得。外宾大楼没那么冷了。因为它藏过一桩温暖秘密。它听过年轻的心跳。曾和着远方的汽笛。一起搏动。

制度是钢。人心是海。钢能造船。海才能载舟远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