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珈呆呆地坐在那里，内心已经做下了决定——分手。就在刚刚，她发现男友祝聿临和她的室友聊骚，而这一情况已经持续整整一年了。三年的感情啊，竟有三分之一是坏死的，就像一朵原本娇艳的花，根部早已被虫蚁侵蚀。

她紧紧咬着嘴唇，眼中满是决绝。“哼，这三年算是喂了狗。”她小声地自言自语，连‘再见’两字也不想说。只当是这场恋爱游戏打出了BedEnding，她要一键删除，再不登录。

“喂，您好。贵公司的工作邀约我已经考虑清楚了，一个月之后我一定会准时到岗。”姜宝珈对着电话，声音坚定。

挂断电话后，她长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一个月前，她凭着一款自制的游戏，在游戏开发大赛上拿了第一名。那比赛现场，灯光闪耀，当宣布她是冠军的那一刻，台下掌声雷动。同时，也获得了全国top级别的游戏公司雪鸮的青睐。雪鸮公司的HR亲自联系她，言语中满是欣赏和期待。

机会来之不易，但姜宝珈之前却很犹豫。“唉，这可怎么办呢？”她皱着眉头，在宿舍里来回踱步。

第一个原因是她在沪市上学，而雪鸮公司远在京市，路途遥远。“京市啊，离沪市这么远，过去人生地不熟的。”她心里犯着嘀咕。

而她犹豫的第二个原因——

姜宝珈坐在电脑前，眼前电脑屏幕上，直播间的画面是一张帅到张扬的俊脸。这是她交往了三年的男朋友，祝聿临。他正坐在直播室里，背后的灯光把他的轮廓勾勒得更加帅气。飞鲸TV拥有着千万粉丝的游戏区头部主播，风光无限。直播间里弹幕滚动，礼物特效不断。

姜宝珈点开之前关闭的视频声音。祝聿临低沉慵懒的声音传出，透着些玩世不恭的勾人。“恋爱？恋爱有什么好谈的？你们没听过吗，智者不入爱河。”

他话才落，绚丽的特效铺满了整个直播界面：【榜一‘擅长后来居上’送出一场流星雨】

“哇，榜一太豪了！”“流星雨特效好炫啊！”直播间里的观众纷纷发着弹幕。

还有一条颜色显眼的弹幕飘过。擅长后来居上：【骗人，那你女朋友呢？】

屏幕里，祝聿临勾起唇，嘴角带着一丝不屑：“有女朋友又怎样？有女朋友又不代表我会陷入爱河。”

他对自己有女朋友的事情并不避讳，但也毫不在乎。姜宝珈的心不可避免地缩紧了一下，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把。

半个月前，一次偶然的机会，姜宝珈发现祝聿临直播间的榜一‘擅长后来居上’竟是她的大学室友姚芮。“怎么会是她？”姜宝珈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然后，她便在祝聿临的微信好友里找到了姚芮那个熟悉的头像。她手指颤抖着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才发现过去的半年时间里，他们每一天都有聊天。“早安，今天吃了什么好吃的？”“我今天遇到了一件好玩的事。”分享日常，已经是最基础的越界。

而最近一个月，姚芮更是变本加厉，开始发穿着超短裙的擦边照片。照片里的姚芮，眼神妩媚，姿势撩人。而祝聿临也照单全收，还时不时回复几句暧昧的话。“宝贝，你真好看。”看到这些，姜宝珈只觉得一阵恶心。

姜宝珈出神一会儿，就发现直播间弹幕更加热闹。

【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生当了男神的女朋友……】

【呵，偶然看过合照，挺普通的，也不知道男神喜欢她什么。】

姜宝珈已经看过许多这类的话，几乎都免疫了。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眼神有些空洞，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她和祝聿临相识于大一那年的网吧。那是一个燥热的夏日午后，网吧里弥漫着香烟和泡面的混合气味，电脑屏幕的蓝光在昏暗的环境里闪烁。网吧老板站在前台扯着嗓子喊道：“各位玩家注意啦，咱们来组织一场‘LOL’挑战赛，奖金丰厚，有兴趣的都来报名啊！”

姜宝珈本就是个游戏迷，听到这消息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兴奋地搓搓手，赶忙走向报名处。可组队的时候犯了难，好些人都已经组好队了。就在她着急地四处张望时，祝聿临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祝聿临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黑色的短发精神利落，他也正为组队的事儿发愁。

“同学，你还没组队吧？要不咱临时组个队试试？”祝聿临主动开口，声音清朗。

姜宝珈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好啊好啊，说不定咱俩配合能行呢！”

两人之前压根不认识，可一进入游戏，那配合简直天衣无缝。姜宝珈操作灵活，祝聿临战术清晰，他们一路过关斩将。比赛结束，两人一起拿下了第一。

“哇，咱们配合得也太好了吧！”姜宝珈兴奋得跳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祝聿临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是啊，太默契了。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咱们接着一起玩。”

就这样，两人互加了联系方式，成了固定队友。随着一次次的组队开黑，他们渐渐熟悉起来，感情也在不知不觉中升温，顺理成章地成了男女朋友。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祝聿临成为飞鲸TV的游戏主播。他游戏技术高超，每一次操作都让人惊叹，再加上他出众的外貌，很快就在直播界火了起来。而姜宝珈和他的关系，却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姜宝珈坐在昏暗的房间里，灯光昏黄，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掩住眼中那一丝破碎的光芒。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她的平台动态下收到了一条新评论。

【up主，你都大半月没剪过关于祝聿临的视频了，难不成是退圈脱粉了？！】

看到这条评论，姜宝珈愣了一下，手指停在屏幕上，眼神有些空洞。祝聿临成为主播后，她满心欢喜地开始剪辑他的操作、颜值视频。她想着，一定要让更多人知道祝聿临的优秀。她常常熬夜剪辑，眼睛布满血丝，可一想到能让更多人看到祝聿临，她就觉得一切都值得。日子久了，她倒成了圈子里的大粉。

可后来，她发现了祝聿临和姚芮的事情，心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凉透了。从那以后，她再没有发过视频。姜宝珈摩挲着手指，指尖有些发凉，她缓缓敲下一句话。

【是，本账号以后不会再有任何关于祝聿临的视频产出。】

回复完后，姜宝珈轻轻点击置顶按钮。没有粉丝知道，这个账号下的人，其实是他们男神祝聿临的女朋友。两人一直没有正式官宣，之前姜宝珈还为此生过祝聿临的气，觉得他不在乎自己。现在想想，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没多久，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那是祝聿临的专属铃声。姜宝珈心下一惊，抬头看屏幕，才发现祝聿临的直播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她这下意识的紧张，让她自嘲地一笑。明明已经下定了离开的决心，她竟还在担心如果自己出现在祝聿临的直播里会影响到他。姜宝珈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祝聿临开门见山地质问：“姜宝珈，你那条回复是什么意思？”

原来，他的粉丝群里，关于姜宝珈那条回复的截图已经满天飞，粉丝们都猜测是他做了什么导致大粉脱粉了。

姜宝珈声音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没什么意思，马上要实习了，忙不过来，刚好有人在问，我就统一回复一下。”

祝聿临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不悦：“实习再忙，也不至于连剪视频的时间都没有吧？”

姜宝珈学的是游戏设计，最近临近实习期，确实忙得晕头转向。她每天对着电脑研究设计方案，眼睛又酸又涩。她无奈地解释：“真的太忙了，我最近脑袋里全是实习的事儿，哪还有精力剪视频啊。”

可祝聿临依然感觉不爽，他沉默了一会儿，语气里带着一丝质问：“你是不是因为其他事儿才不剪的？”

面对他的不愉快，姜宝珈下意识地转移了话题：“要不要一起吃晚餐？”

话一出口，姜宝珈就有些后悔了。她咬了咬嘴唇，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嘴快。她觉得祝聿临这个大忙人，肯定不会答应的。

没想到他很快回消息过来，姜宝珈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着：“行，你来找我，刚好有人推荐了一家饭店。”姜宝珈看着这简短的回复，轻轻叹了口气。

挂了电话，姜宝珈心里有点不情愿，但还是开始收拾自己。她慢慢走到衣柜前，随意挑了件衣服换上，又简单地梳了梳头发，拿上包包，这才出门。曾经，在姜宝珈眼中，祝聿临就像一阵自由的风，潇洒肆意，做什么都带着一种别样的魅力。可自从成了他女朋友后，她才发现，这男人就是个如假包换的大少爷。他平日里处处表现得彬彬有礼，可那不过是假象罢了，实际上自我又高傲。

“别的男生都是主动去接女友，为女友鞍前马后地忙。”姜宝珈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嘀咕，“而他呢，也就刚开始恋爱的时候殷勤过那么几次，之后就对我呼来喝去的。”

姜宝珈曾经很乐意包容他的这些小毛病，她天真地以为，这是祝聿临对亲近的人才展现出的真实一面。可如今，她才彻底明白，祝聿临这是对她的喜欢有恃无恐，根本就不珍视她的感情了。

姜宝珈很快就走到了祝聿临住的小区门口，可她的脚步却忽然顿住了。她的视线里出现了祝聿临的身影，更让她心碎的是，祝聿临怀里正抱着姚芮。姚芮哭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流。祝聿临呢，脸上没有一丝不耐，正温柔地拍着姚芮的背，轻声安慰她：“别哭了，会找到的。”

听到旁边有动静，祝聿临下意识地抬起眼，就这么和姜宝珈对上了视线。他微微一怔，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立即松开了姚芮，相当自然地说：“你来了。”

姚芮闻言回头，那张原本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爱的小脸有一丝凝滞，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自然，而后牵强地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宝珈，你怎么在这儿？”

姜宝珈也弯了弯眼睛，不过语气却没什么起伏，淡淡地说：“我来找我的男朋友，一起去吃饭。”

姚芮连忙摆摆手，着急地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和聿临也是偶然才熟悉起来的。”这话表面上好像很怕姜宝珈吃醋，其实是生怕她不误会。

姜宝珈弯起唇，似笑非笑，意有所指地说：“你们有什么能让我误会的吗？”

姚芮愣了一下，姜宝珈的平静完全在她意料之外。但她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连忙拿出手机来，翻出一张猫咪的照片，递给姜宝珈看，说道：“当然没有什么！是我寄养在宠物店里的猫丢了，那是我之前领养的流浪猫，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想找聿临帮忙……”

姜宝珈忽然想起了之前在祝聿临家里见到的那一大袋子猫粮。她下意识地看了祝聿临一眼，只见男人脸上的表情自然无比，仿佛真的只是在帮朋友的忙。祝聿临对上姜宝珈的目光，扬扬眉，说道：“那我们先找猫，再吃饭。”

姜宝珈刚想张嘴拒绝，祝聿临已经自顾自地指了个方向，用命令的口吻道：“姜宝珈，你往那边去找。”

说完，祝聿临便和姚芮快步朝一个方向去了，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姚芮还时不时地往祝聿临身上靠。姜宝珈怔在原地，感觉自己就像个外人。

半晌，姜宝珈轻声失笑，笑容里满是苦涩。忽然，她看见姚芮走后的地面落下个什么东西。姜宝珈走过去捡起，原来是一条项链。项链上的字无比清晰俏皮，写着【祝聿临、姚芮】，中间还有颗明显的爱心。姜宝珈呼吸一滞，只觉得心口一阵刺痛。

明明姜宝珈对祝聿临和姚芮的关系早有预料，可当她看到那条明显带着特殊意义的项链时，还是感觉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心中先是一阵酸涩，紧接着便是闷闷的疼痛感，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她的心。姜宝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后缓缓将这条项链收进了包里。

她按照祝聿临所指的那个方向找了一圈，眼睛仔细地在各个角落搜寻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东西的地方。可找了半天，依旧一无所获。姜宝珈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回到了之前三人碰头的地方。

刚走近，就听见姚芮一声急切的呼喊：“宝珈，猫往你那边跑了，快帮我拦住它！”

姜宝珈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只猫就像离弦的箭一般，直接跳到了她怀里。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却见那猫突然张大了嘴巴，露出尖锐的牙齿，一口咬在了她的手上。“啊！”姜宝珈痛呼一声，脸上瞬间露出痛苦的神情。

下一秒，祝聿临已经快速赶了过来，他伸手紧紧拎着猫的脖子，用力把它塞进了猫包里。一切终于解决，祝聿临的目光落在姜宝珈手腕上的伤口，微微一顿，刚要开口说什么。

“哎呀！”这时，姚芮那边又传来一声惊呼。祝聿临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转移了，他连忙回头，急声问道：“怎么了？”

姚芮吃痛地弯下腰，皱着眉头说：“没事……只是跑太快崴到脚了。”

祝聿临神色一变，眼神中满是担忧，立即快步往姚芮那边走去。他直接将姚芮打横抱起，然后转头对姜宝珈交代道：“你自己打车去防疫中心，我先把姚芮和猫送回去，待会儿来找你。”

姜宝珈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此情此景，她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嘴角扯出一个无力又嘲讽的笑。

她一个人默默地打车去了防疫中心，到了那里，她先去验血。护士拿着针管扎进她的手臂，她微微皱眉，强忍着疼痛。验完血后，她又去领疫苗，看着那小小的疫苗瓶，心中五味杂陈。最后去打针，当针头刺进皮肤的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轻颤了一下。这一系列流程，倒没花多少工夫。

姜宝珈刚在观察区坐下，手机就响了，是祝聿临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祝聿临的声音：“你那边搞定了吗？”

听着他似乎很担心的口气，姜宝珈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回道：“刚打完针。”

可能是听出她语气不太好，祝聿临赶紧把语气放得更软，解释道：“你……别多想，她脚崴了不好走路，我才先送她回去的。”

解释的话从他嘴里冒出来真是件稀奇事，姜宝珈勾了下唇角，淡淡地回道：“没关系，对你来说，这不是什么要紧事。”

说完，她便直接挂了电话。

留院观察的半个小时还没过，祝聿临竟步履匆匆地赶来了。姜宝珈抬起头，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有些惊讶，问道：“你怎么来了？”

祝聿临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皱起眉头，反问道：“我不该来吗？”

避开和他的争吵，已经是姜宝珈下意识的行为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说：“没有，谢谢你。”

太客气了，客气得不像她。祝聿临心想，女生闹脾气而已，反正姜宝珈不用多久就好了。

他关切地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主动扶起她，脸上带着担忧，柔声说道：“感觉还好吗？没有什么排异反应吧？”

姜宝珈微微一怔，面对他这罕见的关心，顿了一瞬，才慢吞吞地回应道：“没事，半个小时的观察期快到了。”她的表情十分冷淡，语气也显得很敷衍。

祝聿临心中那怪异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不过他很快就把这种感觉压了下去。这个话题就这样揭过了。

这时，护士走上前来，开始仔细地交代接种疫苗后的注意事项。姜宝珈眼角的余光看见祝聿临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一项一项认真地记到了备忘录上。她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她心里明白，祝聿临是在心虚，所以才会这样示好。

之后，祝聿临也难得地送姜宝珈到了宿舍楼下。姜宝珈回到寝室的时候，室友们都在。三人围坐在一起，正聊得热火朝天。她一进门，就清晰地听见姚芮那略带炫耀的声音：“我爸爸认识雪鸮公司的老总呢，之前还带我和他一起吃过饭。所以说呀，我进雪鸮公司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另两个舍友一听，脸上都露出了既羡慕又惊讶的表情。其中一个舍友满脸期待地说道：“我也好想进雪鸮公司啊，听说他们上一个游戏的月流水都突破30亿呢！”

另一个舍友也跟着附和：“天啊，小芮，真羡慕你，有这层关系，进雪鸮实习肯定是十拿九稳啦！”

姚芮扬着骄傲的头，神情自满，但嘴里还是谦虚着：“没有啦，能进去是最好不过的。”

姜宝珈没心思加入她们的话题，她直接从包里拿出了项链。她走上前，把项链递到姚芮眼前，开门见山地说：“姚芮，你的项链，我捡到了。”

见姜宝珈如此平静，姚芮的神情微微一滞。很快，她站起来，不甘示弱地扬了扬眉，反问道：“你没仔细看看这项链吗？”

姜宝珈语气依旧平淡，淡淡地说：“嗯，字不错。”

这种平淡的反应比其他任何反应都更让姚芮心口发堵，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没等姚芮再做出反应，姜宝珈便直接把项链塞进了她手里。见两人之间气氛不对，一个舍友连忙出来圆场：“哎呀，小芮，你再和我们多讲讲雪鸮公司呗！”

姚芮却不接这个话茬，她冷笑着瞥了姜宝珈一眼，轻蔑地说：“有的人一辈子都进不去，有什么好在她面前讲的？”

姜宝珈懒得搭理她，直接打开电脑，开始和雪鸮公司的人对接。在游戏开发大赛上获奖后，她制作的游戏就被雪鸮公司买下了。经过协商，雪鸮公司觉得这个游戏前景不错，于是就准备在原本的基础上做成大游戏。

处理完问题，雪鸮公司的对接人在语音里叹了口气，说道：“真希望你快点到岗，面对面交流会更方便。”

姜宝珈嘴角微微上扬，回了个灿烂的笑脸，声音轻快地说道：“等一个月后学校的实习公告出来，我肯定马不停蹄地来。到时候我第一时间就联系你，绝对不耽搁。”

……

第二天上午，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校园的小径上。游戏设计专业和计算机专业共同的选修课即将开始。姜宝珈想起交往的第一年，满脸带着怀念。那时候，课还都是祝聿临帮她抢的。她还记得自己拜托他时的场景，她拉着祝聿临的胳膊，撒娇道：“亲爱的，帮我抢课好不好嘛，我自己弄肯定一团糟。”祝聿临嘴上嫌弃地嘟囔：“哎呀，真麻烦。”但还是认真地帮她把课表安排得很妥帖。

不过，后来祝聿临便没了耐心。有一回抢课，祝聿临不耐烦地说：“你自己去弄吧，我没那么多时间。”从那以后，抢课的事情便由姜宝珈包下了。现在想想，祝聿临其实也很清楚情侣相处间的细节，只是如今懒得用心。要不是突然发现他和姚芮的关系，姜宝珈可能还没办法发现这些潜移默化的小事。

阶梯教室里，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姜宝珈和祝聿临并肩坐下，姜宝珈顺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这时，姚芮迈着轻快的步伐，在他们侧后方坐下了。她还故意弄出一点声响，似乎想引起祝聿临的注意。

上课铃响不久，祝聿临放在桌上的手机便传来一阵震动。姜宝珈从余光里敏锐地看到了“姚芮”的名字。祝聿临并未设防，她稍一转眼睛便能看见两人的聊天内容。

姚芮发消息道：“你为什么不帮我占座位呀，都不能坐你旁边了，人家心里好失落呢。”还附上了一个哭哭的可爱表情。

祝聿临看着手机，似乎是笑了下，而后动了动手指回复：“别哭别哭，下次一定帮你占。”

姚芮紧接着又发：“你都不想和我的关系更近一点吗？人家好想和你多待在一起呢。”

祝聿临回复：“当然了，我也想和你关系更近。”

轻微的刺痛从姜宝珈心中一晃而过。她皱了皱眉头，收回视线，心里想着：“真是够了。”懒得再看两人调情。

大三的课程很松散，下午没课。姜宝珈慢悠悠地回到宿舍，推开门却发现只有自己回来了。她自言自语道：“她们都还没回来呀。”

她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刚打开电脑，突然弹出祝聿临开播的消息。姜宝珈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进去。

刚进入直播间，就看见了姚芮发出一条显眼的彩色弹幕。

擅长后来居上：“宝贝，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和粉丝们打过游戏了呀～人家都盼着和你一起玩呢。”

耳机里，传来祝聿临的一声轻笑：“你想和我打游戏直说嘛，别拐弯抹角的。”

弹幕里更加热闹，飘起很多消息。

“男神和我们一起打游戏！太棒啦！”

“富婆姐我的神！太厉害了！”

姜宝珈头回觉得文字能吵到眼睛。她揉了揉眼睛，看着屏幕。屏幕里的祝聿临靠着椅背，神情懒散。他笑着说：“好啊，那就抽粉丝一块儿5v5。”

他开了名单抽选，眼睛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操作着。几分钟后，姜宝珈的id“是青山”的出现在了中选名单里。

屏幕前的姜宝珈愣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心里想着：“怎么会这么巧。”镜头里的祝聿临也愣了一下，他微微坐直了身体。

弹幕却热闹起来。

【原来大粉还没有取关啊！今天还在看男神的直播，太好了！】

房间很快就开好啦。姚芮娇声娇气地在麦里说道：“聿临~我啊，就只会打辅助呢，而且我也只想一直跟着你哟……”

有人忍不住“啊”了一声，接着说道：“那咱们大粉可咋办呀？她也是打辅助的呢，之前还一直是男神的固定排挡呢……”

屏幕里的祝聿临轻轻扬了扬眉，满不在乎地说：“能有啥办法呀？只能让她去对面咯，我的榜一老板，当然得由我贴身保护啦。”

祝聿临这话一出口，姜宝珈微微一愣。其实她倒也没有特别意外，只是心里难免有些空落落的。不过幸好，也仅仅只剩那么一点空落罢了。

对局进入加载界面的时候，祝聿临一下子就怔住了。要知道，向来都给自己打辅助的姜宝珈，在对面选的居然是和自己一样的打野。

号角吹响，对局正式开始。姚芮还在麦里娇滴滴地撒娇：“聿临哥哥，我肯定会好好保护你的啦！”

可她话音刚落，姜宝珈操控的打野就像一只敏捷的猎豹，从草丛中猛地窜了出来，一下子就把她的辅助给击杀了。其实姜宝珈也不全是故意的，谁让姚芮的破绽最多呢。她打游戏，向来就不想输。

在姜宝珈那刁钻又凌厉的进攻下，胜利的天秤很快就朝着她那方倾斜了。祝聿临被激起了强烈的胜负心，索性也不管姚芮了，一门心思地专心进行对局的运营。

这可倒好，赛程才刚过半呢，姚芮竟然就被姜宝珈杀成了0 - 8！到了后期，两个打野对上，那打得真是有来有回，精彩极了，堪称一场视觉盛宴。

但因为姚芮已经被打得心态崩溃了，姜宝珈最终还是带着其他四个队友，成功地推掉了祝聿临那边的水晶，赢下了这场比赛。

直播间镜头里，祝聿临的脸色十分难看。不过直播间里的弹幕却飘得越来越热闹。

【大粉肯定是故意的吧，杀榜一老板这么多次，真的太恶心人了！】

【我就想问，大粉为啥不自己去当主播呀？打得是真挺厉害的。】

【她这种没品的人，打得再好都白搭，还想当主播？少在那儿捧臭脚了！】

【虽然……但还是得说，榜一老板真的好惨啊……】

在这上万人的直播间里丢了这么大的脸，姚芮在麦里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聿临，你都不好好保护我，我不想玩了。”

姜宝珈就看到直播画面里，祝聿临皱了皱眉头，然后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下一秒，姜宝珈就收到了他的消息。祝聿临：【姜宝珈，你今天发什么疯？】

他丝毫没有因为选择了别的女人当队友而感到心虚，也没觉得这样质问自己的女朋友有什么不对。

姜宝珈自嘲地笑了笑，很快敲字回道：【太久没玩了，练练手，谁知道你的老板这么不经打。】

屏幕里的祝聿临眉头紧皱，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那模样，就像是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大少爷的脾气向来如此，只要事情不顺着他的心意，他就会立马翻脸，摆出一副臭脸。

这时，擅长后来居上在公屏上发消息：【对不起大家，不要再吵了，没想到会被这样针对，是我太菜了呜呜。】

祝聿临见了，立马换上一副温柔的语气，轻声安慰道：“没关系，我以后只带你，不带她了。”说着，还轻轻拍了拍虚拟屏幕。

姜宝珈坐在一旁，沉默地看了半晌，心里一阵苦涩。她默默地退出了直播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件事情之后，祝聿临好多天没找过她。他又开始玩起了冷战那一套，想以此逼姜宝珈向他低头。要是在往常，姜宝珈面对这种情况肯定会焦虑得不行，可如今，她反倒觉得自在。

她找到辅导员，认真地填好了实习申请。辅导员看到雪鸮公司的印章时，眼睛都瞪大了，惊讶地说：“宝珈，你这实习单位很不错啊！雪鸮公司，那可是行业内的大公司。”

周六这天，游戏设计的班群突然热闹起来。【班长：明天咱们班有个小交流会呢，大家争取都到场啊，可以带家属！】

群里有人艾特姜宝珈，说：“宝珈，你可一定要把祝聿临叫上啊，虽然他名草有主，但我们看看帅哥也不错。”

姜宝珈看着消息，心想，自己忙了好些天，去放松放松也好。她随手在群里回了个表情包，却压根没打算叫上祝聿临。

第二天，姜宝珈先去打了狂犬疫苗的第三针。打针的时候，护士还叮嘱她：“打完针后，要注意休息，别吃辛辣的东西。”

打完针，她才慢悠悠地往交流会的地点走去。说要陪她一起打疫苗的祝聿临早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这些天连她的伤势都没问过一句。

到了室内运动乐园，相熟的女同学一看见姜宝珈，立马迎了上来，关切地问：“宝珈，你怎么没和祝聿临一块呀？”

姜宝珈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说：“他不会来，我就没跟他说过。”

同学一脸惊讶，刚想再说点什么，突然，门被“砰”的一声打开了。原来是姚芮姗姗来迟。她总是喜欢这种晚到引起别人瞩目的感觉。

姚芮身边还站着个男人，开门的同学还没看清是谁，就兴奋地惊呼起来：“哎呀，小芮你还带了男朋友来！”

这一嗓子，把全场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姜宝珈也下意识地抬头，就见祝聿临从姚芮身后走了出来。

包厢里的人本来还在起哄，可看清姚芮旁边的人是谁后，瞬间都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姜宝珈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当初刚发现两人暗通款曲时的痛苦，如今已经淡了许多，她早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惊讶伤心了。

女同学却惊讶得不行，轻轻撞了撞她的手臂，小声又迟疑地问她：“你和祝聿临吵架了？他怎么会和姚芮一起来？！”

姜宝珈一时之间，还没想好怎么措辞。

姚芮迈着轻快的步伐，摇曳生姿地走向姜宝珈这边。她脸上堆满了刻意的笑容，声音甜腻地打招呼：“宝珈呀，你男朋友我可给你带来咯。”

姜宝珈心里清楚，姚芮这是故意来恶心自己的。她抿了抿唇，没有接话。目光下意识地看向祝聿临，却发现他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径直朝着旁边摆放护具和头盔的地方走去。

祝聿临在护具堆里仔细挑选着，最后拿了两副过来。他先绅士地走到姚芮身边，轻轻拿起护具，动作温柔地给姚芮戴上。姚芮娇笑着，声音嗲嗲地说：“谢谢你啊聿临，真的太麻烦你啦。”

姜宝珈站在一旁，虽然看不见祝聿临的表情，但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却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小事一桩。”

两人的动作亲昵得有些刻意，就好像故意要做给姜宝珈看。姜宝珈却神色平静，仿佛什么都没看到，自顾自地拿起护具，熟练地戴在身上。

班上的一群同学大多去了趣味性更强的拓展区。姜宝珈刻意避开了人群，独自来到了射箭的地方。她心里清楚，自己虽然已经接受了这段感情的结局，但还是不想面对那些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姜宝珈拿起弓，搭上箭，可心里却有些心不在焉。她射出的好几箭都脱了靶，箭“嗖”地一声射到了旁边，没有命中目标。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道略显挑衅的声音：“姜宝珈，和我比一场吧？”

姜宝珈闻声缓缓回头，就看见姚芮扬着下巴，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走了过来。她身边的祝聿临表情淡漠，正低头专注地玩着手机，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姜宝珈，仿佛他们是陌生人一样。

此情此景，让姜宝珈觉得无比荒诞。她心里明白，祝聿临是故意这么做，想让她先低头。毕竟在一段感情里，总是爱得深的人先妥协。而现在，她已经没有低头的理由了。

姜宝珈看向姚芮，轻轻勾了勾唇角，淡淡地说：“行啊，比就比。”

姚芮之前接触过射箭运动，心里得意地认为赢过姜宝珈简直轻而易举。她拿起弓，自信满满地射出一箭，中了八环。她嘴角上扬，又射出第二箭，还是八环。接着第三箭，七环。

姚芮抱着手，脸上满是得意，等着看姜宝珈的笑话。她挑衅地说：“姜宝珈，你可别输得太难看哦。”

没想到姜宝珈认真起来，状态完全不一样。她深吸一口气，稳稳地拉开弓，“嗖”地一声，第一箭射中了九环。姚芮的脸色微微一变。

姜宝珈没有停顿，迅速搭上第二箭，再次射出，又是一个九环。姚芮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紧张。

姜宝珈调整了一下姿势，最后一箭射出，正中红心。她的动作干净利落，仿佛换了一个人。

看着姚芮难看的脸色，姜宝珈淡淡地说：“不巧，我会玩点射击游戏。”

说完，她垂下眼，努力忍住不去看祝聿临。其实，这精湛的射箭技术是刚和祝聿临走在一起的时候，他手把手教她练出来的。那时候，他的手握着她的手，温热的气息就在她耳边，可如今，他的温热好像还残留在空气中，人却已经站在另一个女人身边了……

姚芮不甘地咬起唇，眼睛瞪得大大的，恶狠狠地瞪着姜宝珈。她气呼呼地说：“姜宝珈，你肯定是运气好。”

一直抱着手在旁边看戏的祝聿临这时上前一步，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嘲讽道：“姜宝珈，你都不会让着点新手吗？”

祝聿临说着，大步走到弓前，伸手取来弓，用力拉开。他稍眯起眼，眼神专注地瞄准，然后干净利落地出手。

“嗖”的一声，一箭射中姜宝珈刚刚用的那个环靶。同时，也一下打落了她原本射在上头的箭。

祝聿临像是很满意自己射箭的这个成果，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得意，慢悠悠地放下了手中的弓。他侧头看向姜宝珈，嘲讽地咧开嘴笑了一下，故意拖长了声音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啊。”

姜宝珈却只是怔怔地看着靶子，眼神有些发直，仿佛那靶子上有着什么让她入神的东西。半晌，她深吸了一口气，胸脯微微起伏，转头看着祝聿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让？你说的‘让’是射箭上的让，还是感情上？”

姜宝珈这直白的话，让祝聿临猛地一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有一瞬间的心虚，眼神不自觉地闪躲了一下，心里暗暗想着：难道姜宝珈知道了什么？但是，怎么可能呢？她那么爱他，如果真的知道了，怎么会表现得这么平静呢？想着，祝聿临心里的不安稍微下去了几分。他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你在胡说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姚芮就娇声娇气地出声打断：“真没意思！聿临我们去玩别的吧！”说着，她满脸嫌弃地将手中的弓丢进框里，动作十分随意。然后匆匆地伸手拉住祝聿临的胳膊，转身就要走。

姜宝珈看着两人的背影，感觉刚刚弓弦震动的余波还在似的，她的心和指尖都有些发麻。她用力地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将这件事抛诸脑后，抬脚朝着攀岩区走去，去和相熟的同学会合。

只是没想到冤家路窄，姜宝珈爬到半路，不经意间一转头，发现自己旁边的人竟然是姚芮。姚芮见了她，先是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些许惊讶的神情，转而又不屑地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说：“怎么哪儿都能碰上你？”

姜宝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回她：“这运动乐园就这么些项目，你想过二人世界怎么不包场？”

姚芮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肉眼可见地恼怒起来。她竟偏过身子，恶狠狠地伸手将姜宝珈狠狠一推。姜宝珈猝不及防，肚子重重地被凸起的人工岩石撞了一下，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她慌乱之中堪堪抓住旁边的蹬子，才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

结果先出手的姚芮却因为惯性身体前倾，“啊”地尖叫了一声，摔了下去。就算都有安全绳，姜宝珈还是被这场面吓到了，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回过神后，她也开始缓缓地往下面降。

等她终于落到地面，攀岩区这边已经围了一群人。姚芮正扑在祝聿临怀里，双手紧紧地抓着祝聿临的衣服，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一见姜宝珈，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了下来，大声控诉道：“宝珈，就算和我聿临关系近点，你也不能把我推下来啊！刚刚真的吓死我了！”

听着姚芮的诬陷，姜宝珈只觉得无奈又厌烦。她皱了皱眉头，立即反驳道：“你能不能少点戏，明明就是你故意推我，结果自己没抓稳才掉下来的。”

姚芮眼泪却变本加厉地掉，她用手抹了抹眼泪，哭哭啼啼地说：“我有什么理由要推你，反倒是你，从进大学开始就嫉妒我。偷偷用我几千块的洗发水不够，还用我的化妆品……”

这种无从查证的小事她张口就来，周围人听了，看姜宝珈的眼神都变了，有的露出怀疑的神色，有的则在小声议论。姜宝珈脸色更冷，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不想和她再废话，冷冷地说：“那就报警吧，看看警察说不说我是故意伤害。”

气氛一瞬凝滞，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目光在姜宝珈和祝聿临他们身上来回扫视。祝聿临皱了皱眉头，开口打断：“好了，我相信姚芮不是那样的人。”

这话让姜宝珈心口的憋闷忽地堵成一团，她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祝聿临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祝聿临，你的意思是你不相信我是吗？”

祝聿临发现自己形容不出姜宝珈的眼神，那眼神里似乎有失望、有愤怒、还有一丝悲凉，他看着，竟有些心慌。但很快，他故作镇定地耸耸肩：“谁知道呢？但我相信姚芮。”

说完，就扶着腿软的姚芮往休息区去了。

相熟的女生满脸担忧地凑到姜宝珈跟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宝珈，你没事吧……”

姜宝珈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关节都泛白了。她微微摇了摇头，嘴唇抿成一条线。可那双手，依旧死死地攥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遏制住内心的伤痛。最终，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将祝聿临的聊天框取消了置顶。接着，她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手机，逐一将与他有关的朋友圈删除，每点一下删除键，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

没过两天，大学的秋招正式拉开了帷幕。招聘会场里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姜宝珈正安静地坐在床上，专注地写着程序，压根没有去参加秋招的打算。这时，一个舍友风风火火地冲进宿舍，一把拉住姜宝珈的胳膊，急切地说：“宝珈，别写了，跟我去招聘会场看看嘛！说不定能找到好工作呢。”

姜宝珈有些无奈地看了舍友一眼，刚想拒绝，舍友又接着说：“哎呀，去嘛去嘛，就当陪我啦。”姜宝珈拗不过她，只好跟着去了。

两人一走进招聘会场，姜宝珈就看见姚芮迈着自信的步伐，朝着占地最大的雪鸮公司的面试台走去。姚芮站在面试台上，满脸笑容，侃侃而谈，还时不时地用手比划着。雪鸮的面试官微笑着听她说话，最后还收下了她的简历。

舍友看着姚芮，眼里满是羡慕，忍不住说道：“有关系就是好啊，小芮进雪鸮肯定是十拿九稳了。要是我也有这么好的运气就好了，能进这么大的公司，以后的前途肯定一片光明。”

姜宝珈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说实话，她心里不是太想和姚芮在一个公司，总觉得会有些别扭。

就在这时，姜宝珈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低头一看，原来是和她交涉过的雪鸮公司的肖总发来了微信。肖总的消息很客气：“姜同学，我刚好来沪市谈项目，路过你们学校了。有空的话，咱们一起去喝杯咖啡，聊聊天？”紧接着，他又发了个定位过来，是学校周边的一家咖啡店。

姜宝珈有些犹豫，觉得不太好拒绝。她转头跟舍友说：“我有点事，肖总约我去喝咖啡谈工作，我先过去了哈。”舍友点点头，说：“行，你快去快回。”

姜宝珈来到咖啡厅，和肖总面对面坐了下来。咖啡厅里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气，环境十分安静。两人先是聊了聊项目的进展情况。肖总笑着说：“姜同学，我听说你和项目组的人对接得挺顺利的，工作能力很不错嘛。”

姜宝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肖总过奖了，这多亏了前辈们的照顾。我机票都已经订好了，很快就能去公司报到了。”

她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响起祝聿临冰冷的声音：“姜宝珈，这男人是谁？”声音里带着一丝质问和怒气。

姜宝珈一转头，就看到祝聿临和姚芮站在身后。祝聿临的表情冷硬，眼神里满是怒气，紧紧地盯着她。姚芮则神色得意，嘴角微微上扬，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见姜宝珈不说话，祝聿临越发恼怒，提高了音量说：“和我吵架之后就不联系我，现在倒好，跑来和别的男人约会？”

姜宝珈看了眼肖总，她真的不想在合作方的面前和祝聿临吵架，那样会很尴尬又难看。于是，她压了压心里的脾气，尽量平静地说：“这位先生是来和我谈工作的，真的。”

祝聿临将信将疑，眼神里还是充满了怀疑。这时，姚芮突然不屑地一笑，尖声说道：“姜宝珈你就别骗人了，你能有什么合作要谈啊？你一直都待在宿舍里，连简历都没投过！”

祝聿临听了姚芮的话，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眉头皱得更紧了。

就在气氛有些紧张的时候，肖总突然站了起来，礼貌地朝祝聿临稍一颔首，微笑着说：“你好，祝聿临同学，我认识你。你是飞鲸TV游戏区的头部主播，很厉害啊。这是我的名片。”

祝聿临缓缓接过名片，定睛一看，瞬间愣住了。名片上清晰地印着——雪鸮游戏运营部总经理，肖霄。

一旁的姚芮好奇地凑了过去，当她看清名片上的内容后，脸色瞬间大变，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微微张开，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祝聿临很快回过神来，他连忙伸出手，与肖总礼貌地握手，脸上带着一丝尴尬，说道：“不好意思肖总，因为我女朋友最近闹别扭，所以我才误会了。”他特意把“女朋友”几个字咬得格外清晰，仿佛在强调什么。

然而，肖总却没有接他的话，只是轻轻松了手，然后微笑着对姜宝珈说：“那我们有机会再聊。”

姜宝珈微微低下头，脸上带着些许歉意：“不好意思肖总，这回让您见笑了。”

目送肖总离开后，姜宝珈连看都没看祝聿临一眼，抬脚就准备走。她步伐有些急促，显然是不想再和祝聿临走在一起。

可她没走几步，手臂就被祝聿临紧紧抓住了。姜宝珈回头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冷地问道：“还有什么事？”

祝聿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他就是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她，可看到姜宝珈那毫无波澜的眼神，一种空落感顿时涌上心头，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从他身边溜走。

就在这时，姚芮忙拉住祝聿临的衣袖，娇声说道：“聿临，咖啡好了，我们快到座位上去吧。”她的声音甜腻腻的，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得意。

姜宝珈趁他分神，用力将手抽了出来，然后大步离开。她的背影显得有些决绝，每一步都踏得很用力。

……

周四的时候，雪鸮公司的面试结果终于下来了。这可是件全系人都密切关注的大事，大家都在翘首以盼。

结果却叫人大跌眼镜。姚芮之前造了那么久的势，到处宣扬自己肯定能进雪鸮公司实习，可结果却没能入选。

公示名单上，是两位大四的学姐，以及——姜宝珈。看到名单的那一刻，姜宝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寝室里，姚芮怒气冲冲地把电脑往桌上重重一砸，“砰”的一声巨响，吓得两位舍友一哆嗦。然后她摔门而出，那门被甩得“哐当”作响。

留下两位舍友面面相觑，她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姜宝珈则静静地坐在床上，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可心里却思绪万千。

寝室里悄无声息，过了许久，舍友突然爆出一声：“不好了宝珈，你快看校园论坛！”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

姜宝珈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打开网页，果然看见了加红标深的大标题。【曝光一个为了实习名额就爬床的恶心女人！】

帖子里写着：“游戏设计系的姜宝珈，大家都认识吧？前几天秋招的时候，本人亲眼看见她和雪鸮公司的肖总去了酒店开房，现在她也是顺利拿到实习名额了，懂得都懂。”

姜宝珈脸色瞬间变了，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委屈。她点开一看，姚芮居然还在底下实名回了帖。

“有的人，正道不走走偏门，根本没去面试，就靠爬床把我的实习名额挤下去了！”姚芮的话就像一把把利刃，刺痛着姜宝珈的心。

下面的回帖很多。

“天呢，这个姜宝珈平时看着挺清高一人，背地里怎么还做皮肉生意啊？”

“就是啊，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恶心死了，这种人就不该留在学校。”

【你们说，她平常成绩挺好，年年都能拿到奖学金，是不是和咱们学校老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呀，听说姜宝珈之前就和姚芮关系不咋好呢。这次姚芮没入选，说不定就是她在背后吹了什么枕边风呢！】

满屏的恶意评论，让姜宝珈原本红润的脸上瞬间失了血色。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双手紧握成拳，指关节都泛白了。姜宝珈咬紧牙关，眼中满是愤怒和委屈，她迅速将帖子举报了。之后，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姚芮的电话，焦急地等待着。“嘟……嘟……”电话那头却一直无人接听。

就在这时，姜宝珈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祝聿临打来的电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祝聿临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网上的帖子，我会让姚芮删掉的。”

姜宝珈垂着眼眸，眼神黯淡无光，她冷声回道：“为什么要删帖？这些证据留着，我才好告她呢。我倒要让大家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祝聿临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有些不耐烦：“你别无理取闹行吗？姚芮只是太生气了，还不是你先对不起她的。”

姜宝珈的心口猛地一刺，像是被一把尖锐的刀子狠狠扎了一下。她扯扯嘴角，带着一丝嘲讽说道：“我对不起她？我倒是想问问，我哪里对不起她了？”

祝聿临反问道：“你敢说姚芮不是你故意挤下去的？你就不能大度一点吗？”

此话一出，姜宝珈只觉得一阵心寒，她都不知道还能跟他再说什么。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电话那头，祝聿临却继续说道：“你把属于姚芮的机会还回去，或者把她也带进去。反正你也认识肖总，只要跟他说一声就行了，这对你来说又不难。”

室内的空调开着，刚刚还觉得体感十分舒适，现在却让姜宝珈浑身都发起冷来。她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一个冰窖之中，周围的空气都冷得刺骨。她静静地听完祝聿临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回道：“我对不起她什么了？我应该没有当小三勾引室友的男朋友吧？”

电话那头一时陷入死一般的沉默。祝聿临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巨大的慌乱感，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然而没等他再说什么，姜宝珈直接挂了电话。她的手微微颤抖着，眼中满是决绝。她又干脆地将祝聿临的号码拉进黑名单，仿佛这样就能把他从自己的生活中彻底抹去。

做完这些，她无力地靠上椅背，只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她闭上眼睛，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那些恶意的评论和祝聿临冷漠的话语。

就在她沉浸在痛苦之中时，雪鸮公司的对接人发来消息：“宝珈，公司这边的宿舍已经为你准备好咯，我去看了，两室一厅，背靠洋湖，风景特别好！到时候你可以在闲暇之余看看湖景，放松放松心情。”

姜宝珈这才回过神来，她沉思半晌，眼神逐渐坚定起来。她缓缓地拿起手机，打字回道：“谢谢，我今天就到。”

她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先改订了机票。她打开衣柜，随意挑了几套衣服，胡乱地塞进了行李箱里。接着，她又把一些必要的设备放进了背包。

把宿舍钥匙还给舍管的时候，姜宝珈才发现上面还挂着自己和祝聿临第一次见面，在网吧挑战赛上赢下的Q版挂件。那挂件色彩鲜艳，模样十分可爱。她把这小东西摘下来，放在手心里，看了一会儿。曾经的美好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但现在却只剩下无尽的苦涩。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把挂件丢进了垃圾桶。

亚克力材质的挂件，泛着晶莹的光，“铛，铛——”两声，清脆地落到垃圾桶里。那声音，像是她和祝聿临这场恋爱游戏剧情，打出BedEnding的最终音效，沉闷又绝望。

姜宝珈眼神黯淡，拖着沉重的步子坐上网约车。车门“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车辆启动的一瞬，路边，祝聿临正骑着那辆酷炫的机车，风驰电掣地往女生宿舍赶去。他身着黑色的机车服，头盔下的眼神满是急切。两车擦肩而过，姜宝珈透过车窗，只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而祝聿临，根本没注意到这辆车里坐着他曾经以为永远不会离开的姜宝珈。

一小时前。祝聿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微信上那刺眼的红色感叹号，眉头瞬间拧成了麻花。他又急忙拨通姜宝珈的电话，听筒里却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的冰冷提示音。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瞬，原本嘲讽的表情慢慢收起，眉头紧皱，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更甚。

“怎么会这样？”祝聿临喃喃自语，一种有什么东西即将要失去的巨大空落感，如潮水般朝他侵袭而来。

姚芮一直坐在祝聿临旁边，眼睛时不时地瞟向他。刚刚从寝室走后，她就打电话和祝聿临哭诉，这男人听她哭了，二话没说就让自己到他家里来。此刻，她看着祝聿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刚刚我回帖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打电话语气也算正常，怎么现在连脸色都变了！”姚芮在心里暗自着急，她都计划好了，这件事情吵大，祝聿临和姜宝珈两个人必定会分手。

祝聿临猛然站起身，连身后的凳子都带倒了，“嘭”的一声，震得姚芮神经发痛，危机感顿生。她连忙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急声唤道：“聿临！”

“你怎么了？你要去哪里？”姚芮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慌。

“我……”祝聿临被姚芮抓住胳膊的力道，让他找回了点神智。可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心慌究竟从何而来。他顺着姚芮的力道站住了。

“对啊，自己这是怎么了？”祝聿临心里想着，“对方明明是姜宝珈，是那个一直死心塌地爱着自己的女人。”

“她死心塌地到好像没什么脾气，不管我做了什么都不会离开。”祝聿临皱着眉头，继续在心里分析着。

可他分明已经腻了她。千篇一律的关心，耐心忍让的包容。她的笑，总是那么温柔，眉眼飞扬的时候也没了最初的新鲜感；她的冷静，在他看来成了一种无趣；她的伤心，他也早已习以为常。这些表情和情绪，就像重复播放的旧电影，毫无新意，根本比不上姚芮带给他的刺激感。

“姚芮的活泼和任性，才更有味道。”祝聿临在心里比较着。

这样想着，祝聿临又想起，就算以往两人吵架吵得再凶，姜宝珈也从来没有拉黑过自己。可前些天的冷战，姜宝珈也从没和他低过头。

“她好像也知道一些我和姚芮的事情，却没有大吵大闹之类的任何表示。”祝聿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祝聿临突然惊出一声冷汗。他知道姜宝珈在意自己的样子，如今一回想这一个月来姜宝珈的模样。

还有那个突然冒出来，要和她谈合作的肖总，以及那个看似唾手可得的实习机会。姜宝珈该不会真的要走了吧？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在祝聿临脑海中划过，他的心瞬间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怎么可能呢，宝珈那么爱我，她怎么舍得离开我。”祝聿临在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

“聿临、聿临！你怎么不理我呀，到底怎么啦！”这时，姚芮皱起眉头，娇声娇气地喊道，那声音里满是埋怨。

祝聿临终于被这有些尖锐的声音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他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从姚芮手中抽了出来，说道：“没事……我先去找姜宝珈！”

“可是！”姚芮不甘心，又连忙伸手去抓祝聿临的手，可这一次却抓了个空。她看着祝聿临匆忙跑走的背影，也跟着站了起来，大声喊道：“聿临！”

祝聿临却像没听到一样，心里也觉得自己此刻这么慌乱实在是奇怪。但他又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如果自己不去找姜宝珈，一定会后悔。

从公寓到女生宿舍的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街道两旁的店铺琳琅满目，行人来来往往，可祝聿临一路匆匆，根本没心思顾及这些。他满心都是姜宝珈，甚至直接就想往女生宿舍楼上走。

“诶！诶！”宿管阿姨眼疾手快，一下子拦住了他，说道：“女生宿舍，男生止步啊！”

宿管阿姨看清是祝聿临后，又笑着说：“小祝？你是来找宝珈的吗？”

祝聿临有些发愣地点了点头。宿管阿姨接着说道：“前不久她就拎着行李箱走啦！咋了，她没和你说？”

姜宝珈虽然不是寝室长，但宿舍里和宿管对接的通知、活动，全都是她在管。她做事干净利落，说话也条理清晰，再加上长得白净可爱，和宿管阿姨的关系可好了。

之前祝聿临来找姜宝珈的时候，姜宝珈还大大方方地拉着他，对宿管阿姨介绍：“阿姨！这是我男朋友，祝聿临，他可厉害了。”

当时她笑意盈盈的样子，此刻竟然在祝聿临脑海里格外清晰。祝聿临失魂落魄地发问：“阿姨，你知道她要去哪里吗？”

只是宿管阿姨天生嗓门大，刚刚那一嗓子把周围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了。一时间，周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怎么感觉祝聿临被他女朋友甩了？”一个女生小声说道。

“真的吗？他这样有能力的帅哥不甩人，反而被人甩吗？”另一个女生满脸惊讶地回应。

“你没看校园论坛啊？！他女朋友姜宝珈应该是为了雪鸮公司的实习职位，爬老总的床甩了他吧……”又有一个女生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但是我感觉他和那个嘴上喊冤的姚芮，早就有什么不清不白的了。”一个男生也跟着掺和。

“嘿，你们都少说几句啊，自己没事干吗？”这时，有人看不下去，出声制止。

宿管阿姨站在宿舍楼前，双手叉腰，大声地喝止着周围那些窃窃私语的闲言碎语。“都别在这儿瞎议论了，像什么样子！”她扯着嗓子喊道。祝聿临就站在不远处，这些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个“川”字。

宿管阿姨注意到了祝聿临，赶忙朝他歉意地一笑，脸上的皱纹都堆在了一起。她走上前，带着几分关切说道：“小伙子啊，我刚刚回来也没和她碰上。就远远瞅见她领着行李箱上了出租车，那脸色呀，看着也不太好。你也别在女生宿舍楼下杵着了，先回去吧。”

听到宿管阿姨的话，祝聿临陡然回过神来。他这才惊觉，自己刚刚竟然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进姜宝珈的宿舍。周围那些流言蜚语，像是一盆冷水，让他逐渐冷静下来。可这冷静又让他忍不住去想，姜宝珈之前面对论坛上那些恶意帖子时，会是怎样的心情呢？“她当时应该很难受、很仓皇吧……”祝聿临喃喃自语道。

祝聿临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无意识地翻看着手机通讯录。突然，他的视线定在了“雪鸮公司肖霄”的名片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拨号键。电话响了几声，很快就接通了。

“您好，哪位？”电话那头传来男人冷而沉的声音。祝聿临已经没了平日里的冷静，着急地说道：“您好肖总，是我，祝聿临。您知道姜宝珈去哪里了吗？”

“呵。”电话那头传来肖霄略带嘲意的轻笑，“她没有告诉你，肯定是不想你知道。”

这本来是姜宝珈自己感情上的事情，肖霄觉得自己不便多说什么。可想起姜宝珈那天在咖啡馆的表情，他还是忍不住对祝聿临尖锐了些。祝聿临听了这话，声音一哽，面子被驳让他有些尴尬，但他还是忍着，冷静地道谢：“打扰您了，多谢。”说完，他挂了电话，努力维持着基本的风度。

祝聿临被这突然的情绪冲击得几乎昏了头，心里又恼怒又痛。“姜宝珈，她怎么敢？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一声不吭地走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用力地捏着手机，双眼因为愤怒而发红。

就在这时，匆匆赶来的姚芮看到了祝聿临这副模样。她赶紧上前抓住祝聿临的手，可当祝聿临抬起头，那布满血丝的双眼和愤怒的表情把她吓到了。“祝聿临，你……”姚芮刚想说话，却被祝聿临打断了。

祝聿临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急切地说道：“把你的手机给我，我要打电话给姜宝珈，我被她拉黑了。”

姚芮心里更不是滋味了，自己就站在祝聿临面前，他心心念念的竟然还是那个姜宝珈。“从交男朋友，到课业，再到这次雪鸮公司的实习机会，都被姜宝珈抢先一步！如今她人都走了，还要阻挠我的幸福吗？！”姚芮在心里愤愤地想着。

姚芮不甘心地咬起红唇，那嫣红的唇瓣都泛出了一丝白意。她心里满是愤懑，暗自思忖：自己到底哪里不如那个姜宝珈？她生得妩媚动人，家世也不差，对祝聿临更是一片痴心。可祝聿临的眼里，却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姜宝珈的影子。

这么想着，她用力把自己的手腕从祝聿临手中挣脱出来，那动作带着几分急切。紧接着，她又紧紧挽住祝聿临的手臂，娇声说道：“聿临！姜宝珈都这么走了，你还一直想着她干嘛呀？！”

祝聿临微微皱眉，没有说话。姚芮见状，加大了控诉的力度：“反正你都不喜欢她了，就别再管她了，算了吧！”她的声音娇软，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试图将祝聿临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的身上。

只是这次点醒祝聿临的不是姚芮的美色，而是他自己的理智。祝聿临心里那阵想把姜宝珈抓回来、问个清楚明白的抓狂心情渐渐过去了。此刻，只剩下那种什么都握不住的无力感，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心里爬，挠心挠肺的难受。

姚芮见他看向自己，眼睛一亮，再接再厉道：“你看，宝珈都没说自己去飞机场还是高铁站，你再想去追，也不知道地方啊！”

祝聿临沉默了一下，姚芮的话虽然有些漏洞，毕竟只要有心，什么都能查到。但他高傲的心态让自己顺着姚芮的话走。他在心里默默想着：是啊，姜宝珈怎么走的，什么时候走的，坐的是高铁还是飞机，他全然不知晓。

祝聿临忽然冷笑出声，那笑声带着几分自嘲：“姜宝珈什么都没告诉我，摆明了是要分手。”他顿了顿，又接着说，“我又何必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甚至先抛下自己的女人，失态至此。”

说完，祝聿临挺直了背，原本有些失神的面色恢复如常，又变回了平常那个冷峻的样子。他淡淡地说：“走吧，不就是一个姜宝珈吗，不重要，先去吃饭吧。”

姚芮紧紧挽着他，脸上扬起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娇声道：“好，聿临，我今天想吃日料～我知道有家店的刺身特别新鲜，咱们去那儿吧。”

祝聿临点了点头：“行，听你的。”

……

每晚八点，是祝聿临固定的直播时间。其实姜宝珈的离开，根本没对他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他戴上耳机，毫不在意地想：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刚开播，直播间的弹幕就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飘了起来，十分热闹。祝聿临微微低头，细细一看，却发现粉丝讨论的主角不是自己，而是“是青山”这个账号。那是姜宝珈发布关于他的视频的账号。

一个粉丝发弹幕说：【妈呀，姐妹们，你们看了青山姐的新视频没有，那个脱粉视频我看得太难过了。】

另一个粉丝紧接着道：【青山姐之前得有多喜欢男神啊，才能有那么久远的素材……虽然不知道青山姐的心路历程，但是我看得真的热泪盈眶。】

还有粉丝呼吁：【把‘心疼青山姐’打在公屏上，男神也快去看看吧，好歹也是一开始就在的老粉诶……】

祝聿临心头猛然一刺。

姜宝珈的脱粉视频？【擅长后来居上：已经脱粉的人宝宝们就别在直播间里讨论咯，专心看聿临直播吧！】

祝聿临原本专注于游戏，听到这句话后，这才回过神来。他扬起眉，嘴角带着一丝不以为意，满不在乎地说：“都已经脱粉了，我干嘛还要去看她的视频？”

原本弹幕里还时不时有人提及姜宝珈，听到祝聿临这话后，关于姜宝珈的事情便没人再提了。祝聿临继续打着游戏，可他的状态却大不如前。他的眼神有些游离，原本流畅的操作也变得磕磕绊绊，甚至出现了好几次失误。他拧着发疼的眉心，烦躁地说：“今天状态不好，先下播了，再见。”

弹幕里瞬间飘起了“好好休息，注意身体”的字样。关闭直播后，祝聿临靠在椅背上，却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就在这时，手机的消息通知突然响起。祝聿临的心猛地一紧，紧接着剧烈跳动起来。他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猛地坐起来，迅速拿起手机。可看清消息内容后，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原来是姚芮发来的消息：“聿临你还好吗？要注意休息哦。”祝聿临自嘲地一笑，嘴角微微抽搐，将手机锁屏，随手丢到一边。他暗自苦笑，自己竟然还妄想着是姜宝珈看到他的直播，发来的问候消息。她已经走了，不是吗？

深夜，祝聿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总感觉有一股无名的火在心里烧着，烧心一般难受。他百无聊赖地刷遍了各个软件的视频，可心里始终惦记着什么。最终，还是在飞鲸TV的app里点开了“是青山”的主页。

他的手指轻轻滑动屏幕，发现主页上关于自己的视频稿件被姜宝珈全部删除了，只留一个孤零零的脱粉视频。视频的标题是：君向潇湘我向秦。而视频的封面是黑底白字：我脱粉啦。祝聿临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进去，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指都有些颤抖。

视频开头没有画面，先传来的是姜宝珈那熟悉又温柔的声音。“做了祝聿临三年的粉丝，到今天，我就正式毕业了。”那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惆怅。

有人在评论区发消息问：“为什么说是三年呀？”姜宝珈像是看到了这条评论，笑了一下，轻声自问自答：“因为在他不是主播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

顿了顿，她安静了一会儿，像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同样，也很高兴认识大家，但‘是青山’的大粉身份，就陪大家到这里了。”

随着一阵欢快的音乐响起，祝聿临看到了第一次开播的自己。画面里，明亮的环境中，背景是几张色彩鲜艳的游戏海报，后面的墙上还整齐地摆着各种游戏手办。他坐在电竞椅上，一张脸因为紧张而有些泛红，但还是强装镇定地和直播间里寥寥几名粉丝打招呼：“你们好，欢迎。”

随着音乐的节奏，视频里慢慢出现了之后不同时期的他。视频里的祝聿临越来越自然，每次的装扮、发型都不同，脸上有时带着灿烂的笑容，有时则面无表情，但说的却是同一句话：“你们好，欢迎。”

音乐的节奏陡然加快，激昂的旋律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画面中，清晰地出现了他打出满意操作时那微微勾起的嘴角，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自信与得意，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他的厉害。直播恐怖游戏时，他有些惊讶的表情也被完美捕捉，眼睛微微瞪大，眉毛不自觉地扬起，那模样十分生动。还有和粉丝聊天时，时而柔和得如春日暖阳般的笑，时而带着一丝调侃意味的笑，都一一呈现在屏幕上。

生动的剪辑持续了整整四分钟，每一秒都像是在诉说着曾经的故事。之后，音乐渐渐放缓，变得轻柔起来，仿佛是一场狂欢后的宁静。屏幕上又快速闪过很多时候的他，每一次都说着同一句话：“下播了，再见。”那声音带着一种熟悉的温度，却又渐渐变得遥远。

音乐戛然而止，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凝固。短暂的停顿后，一阵静谧的钢琴曲缓缓响起，那悠扬的旋律如同潺潺的溪流，流淌在人的心田。画面里，几行字缓缓浮现。

“多数人的开始起源于一句你好，又结束在一句再见。”

“这就是我们全部的故事。”

“祝聿临，我已经用我的方式和你说过再见了。”

祝聿临感觉眼前有些模糊，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他喃喃道：“骗子……还说会喜欢我一辈子……”那声音里充满了痛苦与不甘。

……

姜宝珈订机票的时候实在是太着急了，下午的机票早已售空，她好不容易才订到的是半夜的票。在机场等候的时候，她先给雪鸮公司的对接人谢琳玲打了电话。谢琳玲以后也会是自己游戏《龙息：季风之海》的主要负责人。

姜宝珈目前还不知道雪鸮公司对自己的安排，但她作为一个新人，心里想着，只要进公司之后还能参与自己的游戏项目，就已经很知足了。电话接通，她带着歉意说道：“小玲姐，不好意思，我现在的机票是当天买的，半夜才能到京市，我只能明天再去公司了……”

电话里传来年轻女声，相当爽朗：“嗐！这有什么，那你落地之后，住的酒店订好没有？”

“唔。”姜宝珈想了想，回道，“我准备待会去订的。”

谢琳玲毫不犹豫地直接一手包揽：“行了，我给你订吧，到时候房间信息发你手机上。”

姜宝珈感激地说：“谢谢你，小玲姐。”

半夜，姜宝珈上了飞机。飞机里的冷气开得有些低，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奶奶在她小时候常说“一想二骂三感冒”。她想起这句话，觉得有些好笑。她心里琢磨着，还能有谁想她呢？总不可能是祝聿临吧。

姜宝珈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现在她才有工夫在校园谣言的冲击下，想一些别的事情。她想到自己的脱粉视频定时在祝聿临开播的时间点发布。其实她到底还是心软又讲究体面了，她没有选择公开两人的恋情，把祝聿临的背叛摊开在众人面前。而是只用一个脱粉视频掀起一些议论，给他带去困扰。

姜宝珈轻轻靠上椅背，整个人慢慢陷进那柔软得如同云朵般的靠垫里。她微微蹙着眉，心中暗自想着，祝聿临这男人，性格那叫一个烂，脾气更是差得没边儿。偏要说他有点用处的话，也就只有那张脸还算能看，瞧着倒挺养眼。

回忆起两人爱情刚开始的时候，祝聿临倒还有些积极和殷勤。姜宝珈自己有时候也忍不住犯嘀咕，为啥自己能忍他那么久呢？一直忍到发现他和姚芮之间不清不白的时候，才下定决心要分手。

“我应该，也是真的喜欢过他吧。”姜宝珈轻声自言自语道。如果不是真心喜欢，她也不会因为祝聿临而犹豫，到底要不要去京市的公司工作。

还记得发现祝聿临这个性格乖张的男人对自己有些特殊时，姜宝珈心里那甜蜜的满足感油然而生。“这种感觉，只有高中时，遇见的那个人给过我。”她喃喃说道。

和祝聿临在一起后，姜宝珈心想，高中时自己就是在单相思。而现在，她也能体验到双向奔赴的感觉了。“这应该就是，那时的我迈出去第一步后，如果得到回应，能感觉到的爱情和爱与被爱。”她在心里默默感慨。

也许她也觉得，如果在一起的人不是那个人，那么不管是谁爱自己，或者自己去爱谁，好像也都无所谓了。说到底，还是在那个时候，自己太迫切地需要祝聿临，来让自己忘了那个人。

忘了那封被撕得粉碎的、将她的心理剖析得一干二净的告白长信。忘了那捧原本希望那个人前程似锦、却被弄得七零八落的向日葵花束。

姜宝珈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逼自己在两段感情皆落空的交错的情绪中冷静下来。在飞机轻微的嗡鸣声中，她的思绪渐渐飘远，好像也回到了那悠远的岁月里。

高一下学期那年，姜宝珈因为父母的工作调动，转学到了粤市的高中。之前一直是爷爷奶奶带着她，没想到竟也没把她养成骄纵的性子，反而比同龄人会更沉静一些。

有些突发情况，开学第三天的下午，姜宝珈才到学校办理入学。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燥热的下午，阳光火辣辣地照在地上，柏油路都快被烤化了。

姜宝珈先去了招生办签字，工作人员一边递给她文件，一边说道：“签完字再去教学楼找年级主任盖章就行。”她点了点头，便匆匆跑去教学楼的办公室找年级主任。

结果到了办公室门口，她推开门一看，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哎，怎么没人呢？”姜宝珈皱着眉头，小声嘟囔道。

于是她打算进旁边的教室问问。她走到教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礼貌地说道：“你好……”

姜宝珈轻轻推开门走进去，这才发现里面只有一个男生趴在桌子上睡觉。她赶紧收住了声，生怕吵醒了他。

可伏在桌上的男生还是感觉到了动静，直起了身。那是一张帅得很有冲击感的脸，眉眼深邃得如同深邃的湖水，鼻梁高挺，脸上还带着些松散的懒意。

那时的姜宝珈头一回见到这么好看的人，一下子就愣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男生，嘴巴微微张开。

男生也有些愣了，西斜的阳光下，这女生脸白得像雪一样，身上又是一袭白裙，随风轻轻飘动，都仿佛在发光，像忽然出现的天使似的。

她长得不算惊艳，却很耐看。唇红齿白，眉淡眼细，眼神清澈，整个人纤弱安静，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清冷感。

他下意识开口：“同学，你找谁？”

“噢。”姜宝珈回过神，心脏还在“噗通噗通”乱跳，“我找年级主任，来报道的。”

男生站起来，嘴角勾起个懒洋洋的弧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体育课偷懒，被人抓包了呢。”

姜宝珈发现他一米八几，身高很有压迫感。她下意识往后退，垂下眼，抿抿唇，不知道怎么接话。

男生看出她不自在，走到教室门口她身旁，笑着问：“我叫贺弋，你叫啥？”

贺弋站在旁边，怕她有压力，就微微低了头。他眼尾下垂，眼睛湿润，像刚睡醒。认真看她的时候，让姜宝珈想起奶奶家的大黑。

阳光很刺眼。姜宝珈看着他发了会呆，又在他笑容里回过神，收回目光，故作镇定地说：“你好，我叫姜宝珈。”

可这声自我介绍，好像让她回到了现实。下一秒，她从阳光灿烂的教室外，回到了嗡嗡响的机舱内。

姜宝珈看着冷色调的机舱，愣住了。心跳慢慢平静，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抹脸，摸到一手泪水。她又愣了下，继续擦，眼泪却止不住。

那场初遇已经过去六年，贺弋在她记忆里还那么清晰。后来她遇到好多像他的人，却都不是他。

新感情不如意，这段用来逃避的感情失败后，她还想着他。三年了，她还放不下那份不被需要的爱。两段感情，不管有没有开始，都一败涂地。

姜宝珈做不到拿得起放得下，她只擅长往前走。被回忆拉着回头时，就失魂落魄。

这时，旁边传来稚嫩的声音，有人递来一张纸巾：“大姐姐，你为啥哭啊？”

姜宝珈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瞧见旁边有个小女孩正眨巴着大眼睛瞅她。她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好久都没认真面对过自己的情绪了。

姜宝珈接过小女孩递来的纸巾，声音颤抖着说：“因为……太难过了。”

下了飞机，姜宝珈按照谢琳玲发的地址去了酒店。休息几小时后，她又赶忙去公司报到。想着要去分配的宿舍，她把行李也带上了。

谢琳玲在公司楼下等她，一见到她就试探着问：“姜宝珈？”

姜宝珈眼睛弯成月牙，笑得很招人喜欢：“小玲姐，是我，你好呀。”

谢琳玲对她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特别热情。“走吧，先去我办公室放东西，再去肖总办公室报到。”

“肖总？”姜宝珈有点惊讶，“我是实习生，不是该人事部直接安排吗？”

谢琳玲也有点意外，随后笑着说：“看来肖总没跟你说，等你见到他，自己听吧。”

姜宝珈一头雾水，跟着谢琳玲去了肖霄的办公室。谢琳玲扶着她肩膀，笑着对肖霄说：“肖总，我把未来的得力干将带来了，你们好好聊聊。”

肖霄坐在办公桌前，表情很平静。“宝珈，咱们见过几次，有些话我就直说。”

姜宝珈站得更直，点点头。肖霄说：“你的游戏《龙息：季风之海》，公司很重视，也很喜欢里面的价值观。我打算让你直接加入制作团队，当副主创，主创就是谢琳玲。”

姜宝珈抿着嘴说：“谢谢肖总看重，我会努力的。”

肖霄话不多，交代几句就让姜宝珈走。她快出门时，肖霄又喊住她：“刚入职就让你带游戏团队，压力会不会太大？”

刚才的惊喜，此刻变成了坚定。姜宝珈回头笑道：“不管在游戏里还是公司，都得靠实力说话。”

肖霄轻笑：“宝珈，我看重你的能力，也欣赏你的自信。”

谢琳玲带姜宝珈熟悉了各个部门，还在自己办公室给她安排了副主创的位置。下班后，她带姜宝珈去了提前安排好的宿舍。宿舍是两室一厅，靠着洋湖，空气很清新。

两人开始收拾东西。

姜宝珈抱着一大摞书进房，书挡住了她的视线。

谢琳玲回头往房里看东西，没注意到姜宝珈进来。

两人“砰”地撞在一起，书“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谢琳玲稳住了身形，姜宝珈就惨了，跟着书一块摔在地上，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大屁股墩。

“啊，好痛！”姜宝珈闷哼一声，痛得叫出了声。

谢琳玲连忙把她扶起来，满脸歉意：“不好意思啊宝珈，是我没看路。”

姜宝珈倚着谢琳玲站起来，揉着尾椎骨：“哪有，小玲姐愿意来帮我，辛苦你了。”

“诶！说这话我可不乐意听，跟我客气啥。”谢琳玲板起脸。

姜宝珈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吧小玲姐，还是谢谢你。”

谢琳玲捏捏她的脸，叹了口气：“你呀，软乎乎乖乖的，我真怕你到时候被组里那些臭男人欺负。”

姜宝珈顺着她的话撒娇：“我对别人可不这样，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嘛小玲姐。”

说完，她蹲下收拾地上的书。

谢琳玲也蹲下帮忙，担心地问：“你摔的地方没事吧？”

姜宝珈摇摇头：“没事啦。”

这时，一张落在地上的纸片引起了谢琳玲的注意。她拿起来一看，是张合照。

照片里的人都穿着统一的校服，青春洋溢，像是高中活动出行。

谢琳玲一眼就看到中间那个身材挺拔、五官出众的男生。再仔细一瞧，男生旁边清瘦清秀的女生正是姜宝珈。

男生笑容干净灿烂，身体往姜宝珈那边倾。他身材比同龄人好，又高，把旁边同学都衬成了背景板。

姜宝珈笑得浅淡，小脸嫩生生的，手揪着衣摆，有些局促。两人一副想靠近又不好意思的样子，不敢太亲密。

谢琳玲好奇地问：“宝珈，这小帅哥是你初恋吗？”

姜宝珈看到照片愣了一下，尾椎骨和心脏都隐隐作痛。但她很快笑起来：“不是啦，是高中时候的朋友。”

看姜宝珈犹豫的样子，谢琳玲按捺住八卦的心，没再追问。

她低头继续捡书，眼角余光瞥见姜宝珈还盯着照片发呆。

谢琳玲喊了她一声，可看到姜宝珈表情的瞬间，她就后悔了。

那是一种温柔又落寞、无奈又哀伤的神情。

谢琳玲心里明白了几分，这个男生，在姜宝珈的青春里，肯定很重要。

姜宝珈回过神来，她自己也不明白，为啥一张照片会让她有这种特别的感觉。

她慌乱地眨眨眼，挤出个笑容，没头没脑地说：“他叫贺弋。”

说完，顺手把照片夹进了《游戏设计梦工厂》。

两人把书摆好，姜宝珈摸了摸书脊，又笑了，笑容里带着自嘲。

“其实也没什么值得念念不忘的。”

不知道她是在自嘲，还是在安慰自己。

一年后。

姜宝珈昨晚熬夜了，八点半又爬起来上班，困得都快灵魂出窍了。

就算站在雪鸮公司《龙息：季风之海》项目所在的楼层，责任感都没法把她的魂儿叫回来。

她刚和特效师交流完，好不容易有空，坐在大厅高脚凳上闭眼休息。

“嘿！”

姜宝珈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活力满满的谢琳玲。

谢琳玲走过来，拍拍她肩膀，塞给她一杯咖啡。

“今天还要审核美术组做的主角和龙的建模呢，副主创，打起精神来！”

“好的……”姜宝珈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好歹睁开了眼。

两人往办公室走，路过《龙息：季风之海》的海报时，都停住了脚步。

早晨的阳光照进雪鸮公司大楼，海报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姜宝珈刚设计这个游戏的时候，甚至一年前刚进雪鸮公司的时候。

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做的游戏会变成现在这样的超级项目。

整个公司都关注着，还投入了大量财力物力。

《龙息：季风之海》最开始，只是个游玩时间不到五小时的主机游戏。

最开始，这游戏都是姜宝珈一个人做的。

她刚入行，从报完志愿就开始弄，到大三上学期拿去参赛，做了三年多。

总的来说，这是个角色扮演游戏，有点像英雄史诗那样的奇幻冒险。

主角在危难时刻遇见了龙，一人一龙就此踏上了大路冒险之旅。

玩家扮演的是人类王国皇室的边缘人物，身为皇子或皇女，主角聪明机智、手段高明，但因母族势力衰落，只能装成游手好闲的样子。此时，王国秩序开始崩塌，各地乱象初现，可皇室的人却没意识到，还忙着争权夺利。就在这时候，老国王派主角带兵出城，说是远征，实则流放。主角本就不想参与权力斗争，觉得远离中心也好。

没想到，路上主角遭遇追杀，又碰上地区叛乱，远征军几乎全军覆没。祸不单行，母妃身故的消息也传来，主角万念俱灰。不过，他很快决定用智谋和手段联合各地首领，推翻腐朽的王朝统治。

远征军第一次遭受重创时，主角遇到了龙。龙救他是为了利用他，想拿到人类王国宝库里本属于龙族的“变石”。龙族有魔法加持，寿命极长。可近百年来，龙族小辈化形困难，长老推测是“变石”离开本族太久的缘故。八百年前，龙族首领把“变石”赠给了人类国王，可朝代更迭，人类贪婪，根本不承认。

一人一龙坦诚相待。主角发现龙的目的后，说：“我就是个被放逐的皇子/皇女，你在我身上打主意，白费力气。”

龙却道：“就你这样的，才更有意思。”

旅途中，代表智慧与长寿的龙，体会到了人间动人又残忍的情感。主角也从龙身上感受到了人性中没有的天真，还有他从小难以体会的真情。虽说龙的残忍也是天真的，旅行中的分歧倒也能忽略。

共苦之后呢？长时间的旅行中，主角发现了龙身上的龙族印绶。是和龙和平相处，还是擒贼先擒王、用铁骑征服？人类会怎么选呢？故事有现实和童话两种结局。

和其他成熟游戏比起来，《龙息：季风之海》一开始建模和配乐都很简陋，场景建设也看得出是新手手笔。但它的情感和故事很精简，每次事件都让感情线和事业线发展清晰。这种清新的“原始大陆”风格让人眼前一亮，能看出制作者的温柔和坚持。

姜宝珈创造了一套人与龙并存世界的完整世界观。

她想在游戏里表达权力中永恒的感情，还把结局选择权交给了玩家。

这些都是她制作的《龙息：季风之海》能获游戏开发大赛第一名的重要原因。

如今，游戏背靠雪鸮大厂，每段冒险经历都得到扩充。

不只是人与龙的伙伴情，主角遇到的其他NPC经历等细节，也刻画得更细腻了。

各种分支是姜宝珈和谢琳玲这大半年熬夜扩充的。

游戏开发多线进行，快大功告成时，两人各端着杯咖啡，抬头看着海报。

看着《龙息：季风之海》，就像看着自己孩子，也有着家长的担忧。

“放心吧。”谢琳玲伸手揽住她肩膀，“咱们努力会有回报的。”

姜宝珈笑了，如释重负：“好，小玲姐，我也这么想。”

之后，两人和数值策划聊完，美术组的金婷扒在门口叫她们：“玲姐、宝珈，快来看看，我们组把游戏里龙和人的平面立绘和建模都做好啦！”

谢琳玲站起来回应：“好嘞，这就来。”

姜宝珈跟着站起来，伸个大懒腰，和谢琳玲往美术组走去。

会议室里，美术组组长李涛在大屏幕展示“龙”角色的兽形和人形建模。

姜宝珈看到屏幕上的脸，心头一惊，皮肤起了疙瘩，连忙开口：“诶！这个……”

姜宝珈在美术上没太多造诣，小学和初中学过基础绘画。

画其他角色和景色时，她头疼不已，找了很多参考，还报了网上绘画班。

设计《龙息：季风之海》人物时，她参考西大陆盔甲，结合现代服装画下来。

可“龙”的设计一气呵成。

“龙”是游戏里重要NPC，陪伴主角度过低谷和孤独旅途，是最好的伙伴。

一开始设计“龙”时，她没多想就下笔，画完才发现。

纸上出现的，竟是贺弋的脸。

这事儿过去太久，她都快忘了。

看来美术组对姜宝珈最初的设计稿挺满意，没做大改动。只是这人面建模做出来，越来越像她记忆里的贺弋了。

谢琳玲赶忙拉住姜宝珈，冲她眨眨眼：“可别换啊，我也觉得挺好。”

姜宝珈脸都红了，心慌意乱地说：“可是……”

谢琳玲没给她反驳的机会，接着说：“你这高中同学的脸，特别适合，而且又没人认识他。他不一定会玩这游戏，就算玩了，也不会知道设计者是你。”

姜宝珈张张嘴，最后啥也没说。

短暂的异议过去，电脑屏幕上出现《龙息：季风之海》男女主的人物建模和海报。经过美术组调整，人物改动挺大。女主一头乌黑长发，穿着古希腊样式的长裙，细腰长腿；男主露着半边胸肌，身形瘦高。都挺好看，可就是感觉哪儿有点怪。

这时，谢琳玲风风火火出了美术组，又风风火火拿着电脑进来。美术组的人都等着她们反馈。

谢琳玲在一旁翻着自己的电脑，突然说：“诶，宝珈，你还有当时主角初始的设计稿不？我电脑之前重装了，和你QQ上的聊天记录都没了。”

“好。”

姜宝珈没多想，在手机上切换到大半年没登录过的旧QQ号，这还是之前在学校和谢琳玲交接时用的。刚登录，手机就被999 + 条消息刷屏了。

在疯狂弹出的消息里，姜宝珈看到了祝聿临的名字。最后一条是昨天发的。

祝聿临：一年了，姜宝珈，你什么时候才愿意理我？

姜宝珈没想到QQ上没把祝聿临拉黑。她想着，还是忍不住点进去。这人发的消息碎碎叨叨，遇到啥、吃了啥、直播发生啥，事无巨细，就像把她的QQ窗口当成聊天备忘录了。

姜宝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退出窗口，删掉了他的聊天框。其实他想找自己，总有办法，何必在网络上，对着一个单方面的窗口，装作深情。

她找到和谢琳玲的聊天框，翻出之前的文件发过去。

没多久，清空的消息栏又亮起小红点。姜宝珈捏着手机，长叹一口气。

虽说她和祝聿临的感情，是她转移注意力的结果。

交往快三年，说没感情是假的。姜宝珈以前也无数次点开过他的头像。

她本想退出QQ，可最后还是鬼使神差地点进去，看了眼祝聿临发来的消息。

祝聿临：？

祝聿临：上线了不理人？

姜宝珈心头一紧，莫名就有了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咋这么巧？他发现自己QQ在线，就火急火燎地找过来了？

她没回消息，直接注销了QQ。好在他的游戏账号都挂在这个QQ下，注销倒也没什么可牵挂的。

做完这些，姜宝珈看到正在和人交涉的谢琳玲，这才有种回到现实的踏实感。再一抬头，看见那张酷似贺弋的脸，原本乱跳的心也莫名平静下来。

这时，会议室大屏上出现了主角的两版设计对比图。谢琳玲在屏幕前招呼她：“宝珈，从刚才就不说话，你有啥想法，说说看？”

姜宝珈想了想，说出心里的怪异感。“我觉得，这设计太符合网上对男女身材和面容的审美了；在有原始龙的大陆设定里，缺了点健壮和利落……”

谢琳玲摸着下巴，赞同道：“我也觉得还是宝珈一开始设计的男女主角更有韵味。现在这设计太像页游了，没质感。你们在原设计稿基础上美化、立体一下就行。”

美术组之前费了好大功夫，现在两主角的形象都要推翻，顿时哀怨声一片。谢琳玲的决定没人能反驳，但她还是笑眯眯地安慰：“好啦，以后画稿前和我们对接一下。公司高层很看重这个游戏，还得辛苦大家一会儿。做游戏人物设计，可不能太模式化。”

谢琳玲决策果断，说话还漂亮，姜宝珈从小就不太会拒绝别人，对她的崇拜又多了几分。

一个月后，游戏基本完善，进入测试阶段。网上开放了DEMO版本，还请了主播来宣传。

早上，金婷喜气洋洋地冲进姜宝珈和谢琳玲的办公室。“来了来了，飞鲸TV的主播来开会了。我看见有个男的，老帅了！感觉和祝聿临差不多帅，应该是新主播，不然早有风声了！”

姜宝珈没关心这些，一脸疑惑：“主播？”

金婷笑道：“对！都是飞鲸TV的新晋主播，刚好有本地的，就先来公司试玩游戏。”

“宝珈，我跟你说，里面那男的老帅了。你进去开会，给我偷拍几张，这人以后指定能火。”

工作一年，姜宝珈对男人没什么兴趣，金婷这话她也就左耳进右耳出。可当她打开会议室的门，目光一下子就定在了一个男人脸上。竟然是贺弋，那个四年没见的贺弋。

看清会议室里的人，过去的回忆一下子涌上心头。青春期的拧巴、苦涩，还有那藏在心底反复回味的一丝甜蜜，全都回来了。姜宝珈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没想到他就这么突然出现在眼前。

还是那张脸，轮廓更清晰了，眉眼鼻唇线条利落。身形也更挺拔，薄外套下，半敞的白T恤隐约露出胸肌的线条。姜宝珈忍不住想，他应该又长高了。

他变化挺大，可好像又没怎么变，眉眼间还能看出当年的影子。要不是他脸上的笑带着疏离的冷意，姜宝珈都要以为他还是高中时那个爱开玩笑的少年。

“您好，我是飞鲸TV游戏区的新人主播，贺弋。”

他那低沉温润的声音，和记忆里的少年贺弋重叠在一起。姜宝珈这才回过神。

“你好，我是《龙息：季风之海》的副主创，姜宝珈。”

说着，她伸出手，轻轻碰了下他的指尖。那指尖凉凉的，可她却像被烫到一样，赶紧收回手。

两人的交流就这么结束了。姜宝珈接着和其他新人主播打招呼，贺弋也和游戏团队的其他人问好，礼貌又得体。

作为《龙息：季风之海》的副主创，姜宝珈先上台简单介绍了游戏的世界观和玩法。

没多久，去老板办公室开会的谢琳玲终于来了。她带了几份合同，开始说雪鸮公司和飞鲸TV的合作意向。

“各位新人主播，都是我们项目组精心选出来的合作对象。再加上飞鲸TV的新人扶持计划，这次要进行《龙息：季风之海》新游戏的最后一轮测试，还有上架前的预热。”

谢琳玲说着话，姜宝珈在会议桌前坐下。

贺弋就在她对面，存在感爆棚。他侧着脸看屏幕，听得全神贯注，自始至终没瞧姜宝珈一眼，摆明了要当陌生人。

姜宝珈收回视线，低头看谢琳玲带来的合作合同。可翻了好几页，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谢琳玲还在介绍游戏和合同，姜宝珈用余光瞥见贺弋在转笔。他动作干脆，手又长又好看，骨节分明，看着挺舒服。这和高中时一样，是他写字的小习惯。

这时，谢琳玲用胳膊肘捅捅姜宝珈，小声问：“这不是你高中朋友吗，咋这么巧？”

巧得姜宝珈有些措手不及。她手撑着额头，有气无力地回：“是啊。”

谢琳玲“哈”了一声，又说：“我看他刚才眼睛都快黏你身上了，你俩还装不认识？不趁机打个招呼？”

姜宝珈这才敢抬头看贺弋。男人神色正常，不冷不热的，正垂着眼看合同。她收回目光，抿了抿唇。

“不去，他挺记仇的。”

说实话，这不是借口。高中时，就因为姜宝珈给打完篮球的别的男生递了瓶水，贺弋能阴阳怪气她两周。更别说两人失联四年多，最后还是自己不告而别。姜宝珈真不知道咋相处，要是被当成求而不得的朋友，那就太尴尬了。而且，她也看得出贺弋不想和自己有瓜葛。

谢琳玲若有所思地瞥了贺弋一眼，男人正笑着和旁边的主播说话。哪像记仇的，明明挺有风度。

签完合同，两人带着几个主播去电脑室。路上，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男生跟姜宝珈搭话：“刚才听玲姐介绍，你就是《龙息：季风之海》的原作者啊，这么年轻。”

姜宝珈社交能力挺强，就算不认识这主播，知道他在套近乎，也能聊上几句。

“对，你直播多久了？”

男人笑得更欢：“我叫何舟，姐姐，我刚直播俩月，有空来我直播间玩玩。”

姜宝珈“好的”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借过。”

姜宝珈下意识转头，是贺弋。他个子高，居高临下看人很有压迫感。

“哦哦。”何舟退一步，“不好意思。”

等贺弋进了屋，何舟说：“他今天火气挺大啊。”

姜宝珈犹豫着问：“你和他熟吗？”

何舟笑眯眯点头：“还行，我们是同期新人，他成绩最好。”

姜宝珈觉得正常，贺弋干啥都能做好。

几个主播开始体验游戏了。

姜宝珈坐在门口玩手机，却什么都看不进去。她不过是在故作镇定罢了。

这时，美术组的金婷端着小零食走进电脑室。

“诶，宝珈，我咋觉得那个最帅的主播看着特眼熟呢。”

姜宝珈一下就想起，游戏里龙的人形建模用的是贺弋的脸。她顿了顿，神色平静地说：“帅哥不都长差不多嘛。”

金婷白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可别睁眼说瞎话了。”然后端着东西往屋里走去。

被金婷这么一提醒，姜宝珈想起那建模就尴尬。谁能料到这游戏会正好出现在正主面前呢。

她打开门准备出去。刚要迈出门，就听见屋里传来金婷的一声惊呼。

“我想起来了！你长得特别像我们游戏里的‘龙’！”

姜宝珈头一低，脚步瞬间加快。可这一着急，正好撞上了来送宣传册的组员。眼看那高高一摞册子就要砸到她身上，突然，身后一股力量把她迅速拉进一个人的怀里。紧接着，肩膀被护住，眼前也被挡住。姜宝珈闻到了贺弋身上那股清新的海洋香，和高中时一模一样。

“小心。”贺弋言简意赅地说道。

姜宝珈低声道谢：“谢谢。”

说话间，贺弋喉结动了动。

“呵，和以前一样，真不让人省心。”

姜宝珈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可看到他冷漠的表情，又觉得那句“真不让人省心”是自己听错了。

搬宣传册的人慌了：“你们没事吧，我这册子挡着眼，没看到前面有人。”

贺弋先蹲下，笑着安抚：“没事，这么多宣传册，咋就你一个人搬啊。”

姜宝珈也蹲下帮忙收拾。听着贺弋和人自然熟络地聊天，她有些恍惚。高中时贺弋就是这样，跟谁都能聊上几句，待人亲和。她也曾因此有过被爱的错觉。

《龙息：季风之海》的测试一直持续到晚上。飞鲸 TV 的几个新人主播对合作很满意，说之后直播会常宣传。

何舟嘴甜：“这游戏太好玩了，玩一天都不够，我回去还得接着玩。”

姜宝珈笑着说：“谢谢支持。”

何舟刚要开口，突然打了个寒颤。他一扭头，发现贺弋正冷冷地盯着他，那眼神就跟结了冰似的。何舟立马闭上了嘴。

看着贺弋他们走进电梯，门缓缓合上。谢琳玲戳了戳姜宝珈，问：“真就一句话都没说啊？”

姜宝珈“唔”了一声，想说其实也算打了招呼，但又觉得好像也不算。她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就和谢琳玲走出了公司。

一出门，就看见贺弋和几个主播在不远处抽烟聊天。夜色漆黑如墨，贺弋站在路灯下，身材挺拔又修长。他嘴里叼着根没点着的烟，正低着头跟何舟借火，两人不知道说了句啥，都笑了起来。

贺弋平时挺开朗温和的，可这一笑，却多了几分风流痞气。他那双眼睛认真看人的时候，带着一种侵略性。姜宝珈不禁想起高中时，贺弋有时候会等她下晚自习，就喜欢找个地方靠着等她。也是在路灯下，他姿势吊儿郎当的，但依然像棵白杨树一样挺拔。

贺弋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谢琳玲看着姜宝珈直勾勾地盯着贺弋，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说你啊，长得漂亮，人又聪明，工作的时候也挺能说会道的，咋一碰到高中同学，就变得缩手缩脚的呢？”

姜宝珈摸了摸耳垂，说：“不知道，我觉得没必要。”

谢琳玲一边穿外套，一边说：“其实你们俩心里都挺在意对方的！”说完就往外走了。

她这话，把贺弋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姜宝珈和他对视了一眼，立马就把目光移开了。贺弋摁灭了烟，朝她走了过来。

他本来以为自己能再硬气几天，可看到姜宝珈那有点委屈的小表情，一下子就没了脾气。

姜宝珈没看他，但知道他来了，先开了口：“贺弋，刚刚都没好好跟你打招呼，好久不见了。”

贺弋“呵”了一声，说：“你现在变化挺大的。”他顿了顿，又说：“可又感觉你好像一点都没变。”

这和姜宝珈刚才的感觉差不多。她抿了抿嘴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贺弋见她不说话，嘲讽道：“我也没想到，集训前见的那一面，真成了最后一面。”

姜宝珈也想起来了，贺弋去参加物理竞赛集训前，说回来后有话要跟她说。可现在，这些好像都不重要了。

她扬起嘴角笑了笑，用寒暄的语气说：“我爸妈离婚了，我跟着我妈去了沪市念书，大学也在那儿读的。”

说完，她终于看向贺弋，说：“现在咱们不是又见面了吗？”

看姜宝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贺弋心里闪过一丝愧疚。

可他火气更大，很快就把这点愧疚和气愤压了下去。他转移话题，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生硬地说：“扫我。”

姜宝珈愣住，没动。

贺弋有点不自然地催促：“你走之后啥都换了，老同学加个微信，不过分吧？”

姜宝珈回过神，拿出手机发了好友验证。贺弋通过验证后，满意地收起手机往外走。

走到门口，他回头喊：“姜宝珈。”

姜宝珈抬头，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贺弋目光复杂，问：“你为啥没来京市读大学？”

“为啥？因为……”姜宝珈脱口而出，又突然停住。

贺弋没说话，静静等她回答。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又好像不一样了，更安静沉稳，对她依旧有耐心。

姜宝珈表情放松，眼神有些空洞：“因为你……”

她又停住。心想，贺弋干嘛在意自己去没去京市呢？接着，她想起那束被丢在垃圾桶里的花，还有那封装着她心意却被撕碎的信，署名是“期待你回复的，姜宝珈”。

见她又沉默，贺弋还是静静地看着她。

最后，姜宝珈低头轻笑：“没什么原因，就是不想去了。”

耳边仿佛响起高中时贺弋的声音：“喂，姜宝珈，你去哪上大学？”

“我？去京市吧。”

“好啊，那咱一起去京市！”

这就是他现在出现在京市的原因吗？姜宝珈收回视线，像以前无数次那样。

她这样的眼神，让贺弋想起集训前两人的对话。姜宝珈说：“爱情就是一时的情绪，友谊才最稳固，不是吗？”

话是她说的，可她眼里的哀伤和犹豫，他没错过。他退缩了，把两人关系停留在朋友的安全距离。

结果，两人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她失约，不再理他。贺弋找她班上同学打听，得知她没和任何人联系，退了班群，还换了号码。

他爱面子，想着忘了她，可后来姜宝珈却成了他记忆里最深的执念。

姜宝珈回到宿舍，洗漱完后接到谢琳玲的电话。

两人先是商量了游戏的最后调试，话题很快转到贺弋身上。

“你跟那帅哥主播，到底啥关系？肯定不止你说的那么简单。”

这话让姜宝珈愣了一下。或许是因为见过贺弋，她难以平静，藏了很久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高中时的姜宝珈性子看着淡，其实在别人面前很容易害羞。

唯独在入学见到的第一个人贺弋面前，她会好点。

贺弋这人嚣张又张扬，但性格挺好。他长相出众，运动和学习都拔尖，在各个年级都有不少朋友。

他们俩在不同班级，可贺弋总从一班跑到四班找姜宝珈。

“姜宝珈！去小卖部不？”

贺弋站在四班门口喊她。他扬着嘴角，一口白牙配着俊朗的脸，很是耀眼。

这一嗓子，把班上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那些嫉妒或羡慕的眼神，让姜宝珈有点不知所措。

她应了一声，起身往教室外走。

走得太急，差点撞到旁边的桌子。贺弋伸手把她拉住。

其实只需把她往旁边带一下就行，可他拉的时候没忍住多用了点力，让她的身体往自己身上靠了靠。

贺弋一边唾弃自己，一边调侃姜宝珈：“我算知道你身上为啥总青一块紫一块了。”

姜宝珈更不自在了，脸也红了，闷声说了句：“谢谢。”

贺弋这才后知后觉地松了手，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

“走吧，去小卖部。”

总体来说，贺弋在学习、社团活动和生活上都挺照顾姜宝珈。

高中生对男女之间的暧昧很敏感，教室里顿时一阵起哄。

“贺弋对他的好～朋友可真好啊！”

姜宝珈和全校瞩目的贺弋扯上关系，从高一开始就总被人起哄。

姜宝珈每次都不自在，但慢慢也就习惯了。她垂着眼，低着头，一言不发。

贺弋一开始没说什么，可这次起哄后他冷了脸。

“瞎闹什么，我和姜宝珈就是朋友。”

他很少有这样的表情，平时都是笑吟吟的，突然冷脸很唬人。

教室里安静下来，姜宝珈抬眼，看到贺弋冷硬的下颌线，和平常不太一样。

姜宝珈心里有点失落

不过她很快就把这情绪抛到脑后

她心想

自己和贺弋当然只能是朋友

之后

也没多少人传他俩的绯闻了

但姜宝珈有时还是纳闷

贺弋这样的人

为啥愿意跟自己做朋友

越想她越有些小心翼翼

她对感情的事儿挺迟钝

直到高二下学期

才突然意识到

自己好像喜欢上贺弋这个朋友了

可她最近听说

学校里那个长得好看、成绩又好的校花周周也喜欢贺弋

上周还给贺弋写了封情真意切的情书

他俩的事儿在学校里挺受关注

姜宝珈心里有点伤心

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份伤心

还有点自卑

贺弋却啥都不知道

他一脸委屈地看着姜宝珈

问：“姜宝珈，你咋总躲着我？”

姜宝珈心里那股闷气一下就没了

她突然就想开了

心想，没关系，至少自己和贺弋关系挺近

高三上学期

姜宝珈父母跟她坦白

他俩早就离婚了

不想再为了瞒着她继续一起生活

姜宝珈表示理解

她早就觉得父母关系怪怪的

不合适的人，没必要硬凑在一起

姜父回房后

姜母在客厅跟姜宝珈商量

“宝珈啊，你跟我去沪市吧

转学、户口这些我都能办好”

姜宝珈没急着答应

说要考虑一下

可能是常年没和父母一起生活

这两年多相处下来

家里三个人感情也不深

至少面对家庭变故时

姜宝珈是这么觉得的

她还没做好离开的决定

就传来姜父调任的消息

姜父走得毫不犹豫

姜宝珈只能跟着姜母离开

贺弋物理成绩好

进了物理竞赛

要开始为期三个月的集训

得过年前才能回来

姜宝珈感觉头顶悬着把剑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

她怀揣着年少时最热烈的爱意

给贺弋写了封长信

还准备了向日葵

约他在河边见面

夜晚的江边

姜宝珈在风中转头

看着时而漆黑时而波光粼粼的江水

还有对岸通明的灯火

怔怔地说不出话

这是贺弋每天都会走的路

每天都会见到的风景

她怎么知道？因为她多次补习班下课后故意绕路，就想和贺弋来一场蓄谋已久的偶遇。可一次都没遇上。

手表时针指向十点，姜宝珈叹了口气。心里也说不上是紧张还是放松，其实就是泄了气。看来啊，今天就算约了，也遇不上。这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错过，她早就习惯了。

心里越期待的事，越容易落空。是怕尴尬吗？是不想打破朋友关系吗？姜宝珈觉得，就算贺弋拒绝她，她也想亲耳听到。她安慰自己，一切停留在朋友界限，就是最好的结果。

可就算这么想，姜宝珈脸上的泪水还是止不住。后来，她有点恨贺弋。他给了她那么多明显的偏爱，让她误以为陷入了爱情。

这一夜过后，她开始和贺弋保持距离。客气、疏离，绝不越界。贺弋忙着准备物理竞赛，没发觉她的异常，对她还和从前一样。

姜宝珈觉得自己该知足，可他毫无变化的态度，却让她更难过。为什么贺弋能做到这样呢？忽视、委婉拒绝她的表白后，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她明明知道，贺弋对谁都笑吟吟的，普通朋友已经是他们最近的距离。

贺弋去正式集训的前一天，课间很热闹，好多人围着他，表达不舍。姜宝珈没露面，还躲着他。可下午课间，还是被他抓住了。

贺弋拦在她面前，抓着她手臂，带着少年人的羞赧。“姜宝珈，我要去集训了，你怎么跟没事人似的？这么盼着我走啊？”

你也没说舍不得我啊。姜宝珈没把这话问出口，只是看着他的脸，用眼神描绘着那熟悉的俊朗轮廓。

她知道，如果自己说了舍不得，贺弋肯定会油腔滑调地回一句“我也舍不得你”。然后她的心又会乱跳，生出不切实际的幻想。

所以，贺弋，你干嘛露出这么伤心又不舍的表情？姜宝珈漠然地想，心里却还是跟着他难过起来。

她抽回被贺弋抓着的衣袖，笑了笑，和以往一样。“当然舍不得你啦。”

贺弋狐疑地看着她，最后伸手用力揉了揉她的头。“你最好是。”

姜宝珈笑眯眯的，没说话。向来活泼的少年耷拉着脑袋，一脸失落。

很快，他又叹了口气：“算了，不跟你计较，反正以后还能见面。”

姜宝珈刚要开口，楼梯口传来一声喊：“贺弋！”

是他班上同学在叫他。少年站在那没动，姜宝珈催他：“贺弋，有人叫你呢，快去吧。”

贺弋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才往自己班那边跑去。跑了一半，他又回头：“姜宝珈，等我回来，有话跟你说。”

冬日阳光洒在他脸上，让他棱角分明的脸柔和了不少。他笑着，浑身都是青春活力。姜宝珈也跟着笑，可眼睛一下子模糊了。她看着贺弋再次回头，然后向前跑去。泪水在眼眶里，被阳光刺得她有些难受。她想，要是喜欢的少年能永远留在自己心里就好了。

姜宝珈收回目光，低头抹掉眼泪。其实，贺弋，这是最后一面了。除了难过，她心里还有种报复的快感，又痛苦又畅快。

没了贺弋，校园时光过得飞快。寒假前快过年了，姜宝珈还是给贺弋写贺卡。改了又改，明信片都写坏好几张。最后只写了一句：“愿君千万岁，无岁不逢春。”

高三下学期，姜宝珈跟着妈妈回沪市原户籍地考试，还换了所有联系方式。此后三年，她再也没见过贺弋。这就是她青春的结局，和很多人的错过一样普通。

三年过去，她还想着贺弋，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忘掉年少时爱过的人。

“年轻的时候真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啊。”谢琳玲听完长叹一声，说出了姜宝珈的心声。

“嗯。”姜宝珈默默一笑，“贺弋，他确实很好。”

几天后中午，姜宝珈在休息区加班，金婷坐在旁边和她闲聊。金婷比姜宝珈大一点，但像个小女生。姜宝珈对比自己小的人很包容，一边敲键盘办公，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

金婷看着手机，突然说：“对了！宝珈，我打听了下，昨天那个新主播贺弋，最近挺火的。”

听金婷这么讲，姜宝珈挑了下眼皮，来了兴趣。

“咋回事？”

这一年她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网上的事儿很少关注，更别提有祝聿临在的飞鲸 TV 了。金婷见她啥都不知道，立刻开始科普。

“就他玩的那游戏里，一个角色的大国标都两万块起步了。高分打榜赛，好多想打国标的富婆会请演员在对面玩。”

姜宝珈正敲字的手停了一下，对请演员这事更好奇了。

“啊？这还能安排演员？”

金婷故作神秘地看了她一眼。

“高分玩家又没多少，同一时段开游戏，你懂的，总能碰到。”

“哦。”姜宝珈明白了，点点头，等她接着说正事。

金婷接着讲：“咱们贺弋大神就倒霉了，刚好排到富婆对面，巧了，他那队五个人，除了他，有俩演员。”

姜宝珈本来撑着脸专心听，听到这儿，大概猜到结局了。经历过姚芮的事儿，她对富婆有点阴影。她扬了扬眉，问：

“咋？贺弋输了？然后富婆打完游戏发现伤害了个主播，还是帅哥，就去他直播间刷礼物了？”

金婷一脸无语。

“拜托，宝珈，你这推测也太没水准了！”

姜宝珈做了个拉上嘴巴拉链的动作。

“行，我听你说。”

金婷立马来了精神。

“贺弋没输！他玩打野，一拖四赢了，那局运营堪称经典！后来富婆本来想来找麻烦，结果看到他那张脸，啧啧，当晚刷的礼物，都够一个大国标的价了。”

姜宝珈配合着啧啧称奇，脸上却没多大反应。从别人嘴里听到贺弋的事儿，感觉既新鲜又陌生。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酸。姜宝珈晃了晃头，心里告诉自己别对高中校友有那么强的占有欲。金婷没发现姜宝珈的异样，还拉着她继续聊。

下班前，有任务安排下来。今天要对《龙息：季风之海》进行主播预热，谢琳玲让项目组的人去看直播，就怕有人说不该说的，播不该播的内容。姜宝珈也在其中，她要看的正是贺弋的直播间。前几天两人加了微信，除了系统默认信息，聊天框里再没别的。姜宝珈犹豫了一下，还是发消息通知了他。

姜宝珈给贺弋发消息：“今晚会有人去你直播间，看《龙息：季风之海》直播。”

发完她就后悔了，感觉自己像领导视察，没话找话似的。

贺弋回得很快：“是你来？id是啥？”

“‘是青山’。”姜宝珈回复。

晚上，姜宝珈回到家，准时打开贺弋的直播间。

贺弋穿件黑色T恤，脸上挂着懒散的笑。他眼睛扫过弹幕，说：“开播了，欢迎。”

姜宝珈想，贺弋刚开播时，估计就这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贺弋直播有趣，在姜宝珈意料之中。这些天他肯定做了功课，对游戏理解挺到位。

姜宝珈一边办公，一边听他直播，看着直播间在线人数从9千多涨到2万。

她喝了口水，寻思着，照这势头，贺弋很快会和祝聿临一样火。

《龙息：季风之海》直播时段结束，贺弋开始抽粉丝一起打LOL。

姜宝珈杯子里的水喝完了，起身去客厅接水。

等她回来，发现贺弋直播间炸锅了。

“我没认错吧？‘是青山’这ID，不是祝聿临之前的头号大粉吗？咋在贺弋直播间！”

“没认错，脱粉视频都还没删呢！”

没打游戏时，贺弋把自己视频窗口调大了。看到弹幕，他坐直身子。

“祝聿临的头号粉丝？”他念叨着，语气有些咬牙切齿。

“头部主播的大粉，跑来我直播间干啥？”

说着，他把姜宝珈抱上直播间公共麦。

姜宝珈怕他误会，清了清嗓子：“我早脱粉了。”

而且她来是有工作的。现在她没把祝聿临放心上，都忘了这账号的事。

谁知道没看一会儿直播间，贺弋玩LOL抽粉丝，就抽到她了。难道这账号有抽奖加成？

“天呐，贺弋咋有种大狗吃醋要咬人的感觉啊？”

“是错觉吧，肯定是错觉！”

屏幕里贺弋勾起嘴笑了下：“狗？说我？”

姜宝珈注意到他没否认吃醋，眼皮跳了下。

有粉丝也发现了，弹幕又飘起来。

“老公，说句话啊，为啥不否认吃醋！”

贺弋笑着，没说话，打开了LOL。

他把游戏窗口放大，又把自己视频窗口调小。

“上号吧，是青山大粉。”

贺弋笑着，语气挺柔和，可那双眼睛还是透着攻击性。他盯着摄像头看了会儿，又专心看电脑屏幕。

姜宝珈也不明白自己咋想的，骑虎难下，又不想拒绝。想了想，还是点开了LOL。

等游戏启动时，她先给人打预防针：“我好久没打了，手生。”

屏幕里贺弋勾唇，语调散漫：“玩你想玩的，我兜底。”

姜宝珈愣了下，想起以前和祝聿临打游戏，他总说“你玩辅助跟着我就行”。之后，她这啥位置都能玩的人，硬生生成了祝聿临的小挂件。

她很快也笑了：“好啊，那我随便玩了。”

【感觉主播和这个‘是青山’认识好久了，说话都很熟呢……】

【呜呜，人家也想和男神一起打游戏啦。】

【这语气好宠溺，想磕老公和其他女人的cp了，咋回事？】

“cp？”贺弋玩味一笑，“会有同人产出那种吗？”

姜宝珈听他在直播间说这，头皮一麻，“噫”了声。哪有正主自己带节奏的？

这时，直播间弹出一条超显眼的特效横幅。【星光大主播祝聿临进入直播间。】

他名字前闪着光的标牌太扎眼。祝聿临：一起玩玩？

姜宝珈和祝聿临好久没交流，也不知道他啥想法。按说自己走了，他和姚芮在一起更方便。就他俩那浓情蜜意，加上姚芮的性子，早该在一起官宣了。

祝聿临一进来，贺弋直播间人数立马涨到3w。

【什么，这是修罗场？！】

【好激动啊……有种主播为了挽回大粉丝的心，和大粉丝的新墙头雄竞的刺激感！】

【有种青山姐后院着火的感觉，不多说了，看戏！】

网友就爱看热闹。姜宝珈无奈，刚想拒绝，就听见耳机里贺弋说：“好啊，祝、前、辈。”

屏幕里，能看到他嘴角挂着笑，可姜宝珈发现他眼神冷得很。直播间其他人没察觉，弹幕更热闹了。

【两个最爱的帅哥联动了，双厨狂喜。】

【对面可是粉丝千万级的大主播，咋突然和我们贺弋玩？】

姜宝珈犹豫着说：“你真要和祝聿临在LOL上一起打？他挺厉害的。”

现在有点雄竞那味了，LOL每局游戏后有评分，她怕贺弋输。

贺弋乐了：“就不能对你新墙头多点信心吗？”

“你……”

那种让姜宝珈无法招架的感觉，又被贺弋勾了起来。

“究竟是谁，敢质疑贺弋的技术？青山姐也不行！”

姜宝珈赶紧解释：“没质疑，是我技术差，怕拖后腿。”

游戏开局，贺弋回得简单：“别怕。”

姜宝珈发现姚芮也在，了然一笑。四人的语音房里，祝聿临没怎么出声，倒是姚芮一直在跟弹幕互动。

“不是我说，这榜一富婆哪儿都有她啊，是和男神在一起了吗？”

这时，姚芮娇嗔：“你们别乱说啦，人家会害羞的。”

贺弋和祝聿临实力都强，姜宝珈也没差多少。带着姚芮和路人，他们上了不少分。贺弋挺懂人情世故，对局里该让的风头、该自己出的风头，都把握得好。每局评分和祝聿临比，差距也就零点几。姜宝珈拿了好几个全场最佳，出尽了风头。

“青山姐还是那么厉害。”

“看了这么多局，贺弋真会做人。”

游戏结束，祝聿临留了句“你很强”就退了。姜宝珈松了口气，游戏里和他的默契让她有些尴尬。她轻咳一声：“今晚谢谢你。”

贺弋顺势说：“能要个答谢不？你帮我剪个视频，用这个号发。”

“啊？”姜宝珈愣了一秒，还是答应，“行吧。”

贺弋挑眉：“很意外？”

姜宝珈沉默一会儿：“还好，就是没想到你会提这个。”

“是青山”这个号，就算很久没发视频，流量也不错。姜宝珈剪的视频让贺弋话题度更高，开播第三个月，粉丝眼看就要破20万。

视频发布第二天，姜宝珈收到祝聿临的私信：“呵，对人好还是那一套，你有点新意行不，我都快腻了。”

姜宝珈心想，怎么飞鲸TV忘了拉黑他。直播时没感觉，现在来挑衅，真烦。她垂着眼皮回复：是吗？我也没想到你会看我的视频。

祝聿临在屏幕前捏紧拳头。他没想到，这么久后得知姜宝珈的消息，竟是粉丝告诉他，她在别人直播间。

可祝聿临一时拉不下脸说软话。

敲了字又删掉，最后终于发了句：“姜宝珈，你还能回来吗？”

结果只看到个红色惊叹号。

【因对方的隐私设置，你无法向她/他发出消息。】

《龙息：季风之海》进入最后的游戏调试阶段，姜宝珈她们明显闲了下来。

有时去何舟的直播间坐坐，还会被贺弋像抓奸一样揪回去。

每天弹幕飘得热闹。

【本来想尝尝青山姐粉上的新男人啥样，结果……还真挺帅，技术好，人虽然嚣张，但不招人厌。】

【嗯？青山姐粉上的俩男人都挺极品（褒义词），真香！】

姜宝珈和贺弋的关系莫名其妙就正常了。

贺弋总约她一起打游戏。

姜宝珈摸不透男人心思，但也不忍心拒绝。

【不是我说，青山姐脾气好，话不多，技术还好。看她和贺弋打游戏，真舒服～】

【谢邀，祝聿临之后，贺弋成我第一墙头，就为了蹲青山姐。】

某天，贺弋发了几张脏兮兮的小狗照片。

看不出原本颜色，但能看到那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

姜宝珈点了个赞。

下一秒，贺弋的消息就来了。

贺弋：喜欢狗吗？

姜宝珈想起他发的朋友圈。

姜宝珈：喜欢，看到你朋友圈了，是把小流浪捡回家了吗？

贺弋：对。

贺弋：我给它洗干净了，比一开始更可爱，你想看看吗？

听这语气，是要给她发小狗照片。

姜宝珈：好啊！

消息刚发出去，手机还没放下，就震动起来。

【贺弋向你发起了视频通话】

贺弋放大版的头像出现在屏幕上，铃声催个不停。

怎么突然打视频？姜宝珈又踌躇又慌乱。

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震动停了，姜宝珈心跳却像擂鼓。

一接通，视频里黑乎乎一片。

她凑近屏幕，疑惑地问：“嗨，有人吗？”

“乖点，别往手机上撞。”贺弋声音还是那么清爽。

姜宝珈听了，心里一动。

话音刚落，屏幕有了画面。

贺弋骨节分明的手出现，把挡镜头的家伙往后拉，然后挠了挠小狗下巴。

屏幕里，一只原本灰扑扑的小狗变成了白色，圆溜溜的大眼睛像葡萄一样；它好奇地盯着屏幕，欢快地“汪”了一声，声音脆生生的。

姜宝珈定睛一看，发现小狗正坐在一条休闲裤上；再往上，屏幕左上方出现了贺弋——确切地说，是他的腹肌。

贺弋声音低沉，带着笑意问：“一人一狗，还满意不？”

姜宝珈愣住，张张嘴，一时不知道说啥。

贺弋笑道：“咋突然不说话啦？”

姜宝珈回过神，觉得贺弋有点不怀好意：“唔，挺满意的。”

“刚才没回你消息，我去给这小家伙洗澡了。”

贺弋摸摸小狗的头，接着说：“它太脏了，还爱玩水，洗了好半天。”

“而且它流浪久了，总爱咬人。”

话音刚落，小狗忽地抬头，咬住了他的手指。姜宝珈忍不住笑了。

“松开。”贺弋晃了晃手指。可小狗很倔，就是不松嘴。

手机晃了几下，像是被固定住，接着一阵窸窣声，姜宝珈看到了更多——贺弋精壮的上半身和那张俊脸出现在屏幕上。姜宝珈暗自嘀咕，刚洗完澡不穿衣服就打视频，真狡猾。

贺弋用另一只手挠挠小狗下巴，又说：“快松开。”

小狗终于松了口，还在他手上舔了舔。听筒里传来贺弋的轻笑。

随后，他一手托着狗，一手调整手机角度，一人一狗的脸都出现在屏幕上。

姜宝珈笑道：“还挺乖的嘛。”

“也就那样吧。”贺弋勾起嘴角，懒洋洋的。

姜宝珈又问：“给它起名字了不？”

贺弋直直地看着镜头，说：“叫宝珈。”

姜宝珈一脸问号。

贺弋又说：“不告而别的人，就是小狗。”

得，看来他还在意当年的事。

“骗你的。”他马上改口，“还没起名呢，你有啥想法不？”

姜宝珈随口说：“就叫小白吧。”

“行。”贺弋笑着，无奈又多了几分，“挺简单直接。”

大四上学期末，姜宝珈和贺弋都忙着写毕业论文。姜宝珈学业工作两头顾，忙得脚不沾地。贺弋还是和高中时一样，给她找了不少素材和资料。

时间过得飞快，姜宝珈总算熬出头了。六月，她回学校答辩。班群也热闹起来，说要去KTV，搞毕业季前的最后一次聚会。

姜宝珈有空，又念着旧情，没拒绝这次同学聚会。果不其然，姚芮又来搞事情。她又迟到了，还把祝聿临也带来了。这下班里同学起哄得更明目张胆。

“哎呀，你们瞎起什么哄呀！我和聿临就是路上碰到了，顺路一块儿过来的啦！”

绿茶就得点到为止，懂的人自然懂。姜宝珈心里跟明镜似的，还是老样子，以不变应万变。门口的祝聿临盯着姜宝珈，她跟没事人一样，稳稳坐着，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冷冷说道：“进不进去，别堵在门口。”

姚芮脸色瞬间有点挂不住。姜宝珈喝着饮料，根本不在意。没过一会儿，她眼前一暗，祝聿临站到了她面前。姜宝珈还没反应过来，旁边女生就主动起身让座。祝聿临坐下后，姜宝珈还是开口打破了僵局。

“你和姚芮怎么还没在一起？”

祝聿临以为她吃醋了，眯着眼瞧她。

“姜宝珈，你还挺盼着我出轨的。”

按常理，姜宝珈该慌张或者羞恼。可她啥反应都没有，就直直看着他，反问：“我们没关系了，别再以男朋友自居，你之前确实出轨了。”

再次重逢，姜宝珈比以前更犀利。祝聿临难得示弱，低声说：“我们没分手，你都没给我个交代。”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冷笑。祝聿临拿杯子的手顿了一下，没再跟她说话，开始喝酒，跟旁边男生聊天。姜宝珈也不想再说啥，吃着水果玩手机，听同学唱歌。

最后，歌唱得差不多了，酒还剩不少。姚芮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这是老活动了，没人反对。开始前，姚芮说：“用这个酒瓶转，瓶口指谁，谁就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不回答或者不做就得喝一杯酒噢！”

有人转了桌上的酒瓶，第一轮瓶口就指向姚芮。

“哎呀，怎么第一个是我。”她娇嗔道，“我选真心话。”

有男生大声问：“咱们班花姚芮有喜欢的人了吗？”

姚芮脸一下子红了，还故意看了眼旁边的祝聿临：“当然有啊！我喜欢的人，今天也在这儿呢。”

大家想起姚芮和祝聿临进包厢那一幕，答案都猜到了。一时间，众人脸色各异，不过三位当事人倒都没啥反应。

姜宝珈本就爱凑热闹，见这阵仗，心说爱八卦果然是人的共性。

正这么想着，姚芮转的酒瓶指向了她。

姜宝珈一愣，抬眼就瞧见姚芮眼里那抹狡黠。

“宝珈呀，你还和以前一样喜欢聿临吗？”姚芮问。

这问题莫名其妙，但姜宝珈也明白了，原来在别人眼里，她和祝聿临还是有关系的。

祝聿临依旧散漫地坐着，没打算制止。

姜宝珈心里清楚，要是自己表现出在意，只会显得又尴尬又可怜。

这姚芮，就是故意的。

换做以前一无所知的自己，肯定会答“是”。毕竟从前，她有多信任祝聿临，就有多喜欢他。

可惜……

姜宝珈沉默着，祝聿临坐正了身子，不耐烦道：“姜宝珈，你要么说要么喝，别磨蹭。”

祝聿临就是故意不给她面子。

如今的姜宝珈，说话只图自己舒坦。

“当然不是，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包厢里一片惊呼。

这也是姚芮想看到的，她大概以为，姜宝珈这一年是故意吊着祝聿临呢。

现在，姜宝珈给了她准话。

“抱歉，去下卫生间。”

说完，姜宝珈起身离开包厢。

祝聿临追了出去，姚芮的脸色从得意变得十分难看。

洗手间外，祝聿临紧紧攥住姜宝珈的手腕。

他故作冷漠，但发红的眼角还是泄露了情绪。

“姜宝珈，你什么意思？”

“很明显。”姜宝珈挣了挣手腕，没怎么用力就挣脱出来。

她抱臂，摆出防御姿态：“我们已经结束了。”

看着祝聿临难看的表情，姜宝珈轻笑出声。

这么久没见，这次会面没给她造成多大心理负担。

“你的喜欢，还真让人捉摸不透。”

“你说喜欢我，刚刚却放任姚芮给我下套；说不喜欢我，现在又追过来。”

姜宝珈叹了口气，只觉得累。

她又想起贺弋，他从不会让自己为难，什么事都摊开说。

贺弋答辩结束就马不停蹄去了厦市，参加飞鲸TV的颁奖晚会。

所以姜宝珈一开始见到祝聿临时挺惊讶，他作为头部主播，怎么没去那个活动。

祝聿临的脸色变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

他咬着牙，声音发紧：“姜宝珈，我从来没喜欢过你，都是装的。在我眼里，你和其他女人没任何区别。”

姜宝珈看在眼里，淡淡地说：“我知道。”

祝聿临一愣，冷笑一声：“你知道？是，你当然知道。要不是跟我打游戏有配合，要不是能忍受我的脾气，你这么普通的女人，我看都不会看一眼！”

姜宝珈看着他，轻声说：“我知道。”

祝聿临被她的冷静弄得不冷静了：“你不知道！你根本啥都不懂！”

姜宝珈不想纠缠，转身就走。“站住！我还有话说！”

姜宝珈停住了，不知是因为他的崩溃，还是话里隐隐的后悔。“……别走，姜宝珈，别离开我。”

“也许……是我错了。”

换作以前，姜宝珈会觉得苦涩。“祝聿临，要是我还喜欢你，也许会为你多留一会儿。”

可现在，谈不上原谅，她已经放下了。姜宝珈没回头，没看到祝聿临的表情，只听见他喊：“姜宝珈，你以前不这样对我的！”

姜宝珈没说话，直接走了。离开KTV没多久，班长在群里发消息：“大家好好休息，明天爬山去鸿山寺。”

姜宝珈本想拒绝，流言蜚语让她和班里人格格不入。但又想到鸿山寺的平安符很灵，去求一个也不错。

回酒店后，姜宝珈发现贺弋没回微信，又发了个哭泣表情包暗示。两人好像又有了高中时的默契。

病房里，护士帮贺弋包扎好手上的伤口。“行了，先休息会儿。”

贺弋点头：“谢谢。”

他拿出手机，看到姜宝珈好几条消息。

姜宝珈：今晚有空一起玩游戏吗？

姜宝珈：飞鲸TV的直播庆典很忙吗，这么久都不看手机……还配了个哭泣表情包。

贺弋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她的失落，想起她失落又装作不在意，垂着眼睛、略带哀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用没受伤的手指摸了摸她的头像。

贺弋：庆典明天才开始，上午见义勇为把自己弄伤了，刚处理好……

姜宝珈很快回复：怎么回事？！严重吗？！

一连串的问号和感叹号发过来，看得出她慌了神。贺弋嘴角上扬，笑着打字回复：“没事，小伤。”

话虽如此，姜宝珈还是有些担心。她忽然想起明天要去山上的寺庙，心里一动。

姜宝珈说：“你把酒店地址给我。”

贺弋马上发了过去，连房号都精准告知。要是姜宝珈能看到他现在的模样，肯定会觉得他像只兴奋摇尾的大狗。

贺弋问：“你要来找我？不是在同学会吗？”

姜宝珈回：“嗯……这是秘密，我先忙去了。”

两人刚聊完，贺弋就给何舟发消息。

贺弋问：“厦市有啥好玩的地方？”

何舟很敏锐，秒回：“怎么，姜副主创要来？”

贺弋笑着说：“对，有人牵挂的感觉还不错。”

何舟假装被酸到：“哎哟，牙都要掉了。”

贺弋好不容易熬完飞鲸 TV 一整天的庆典，又和人合完影。没等到姜宝珈的航班消息，却等到了“祝聿临恋情”的热搜。是他粉丝发的帖，还配了图。

粉丝写道：“今天去鸿山寺求平安符，偶遇男神！还拍到他和一个女生在一起，感觉像他之前的女朋友呢！两人挺般配，祝福！”

配图里，姜宝珈闭眼许愿，祝聿临专注地看着她。祝聿临方很快发文辟谣，只承认了曾经是男女朋友。微博上本来还惊讶于他的温柔，现在都在喊吃了口过期糖。

贺弋等了好久，也没收到姜宝珈的消息。晚上，快递员敲响了酒店的门。

“您好，迅达瞬时达，麻烦签收包裹。”

贺弋道了谢，签完名回到房里。打开包裹，一枚鸿山寺求来的平安符安静地躺在包装严实的盒子里。他心里忽然有些释然。

雪鸮公司的《龙息：季风之海》在平台发售一周，营业额破了一亿。整层楼都传来巨大的欢呼声。

“太好了！这几个月的熬夜没白费！”

姜宝珈也挺开心。她第一份工作起点高、任务重，但没辜负期望。期间她也觉得撑不下去，还好够努力、够幸运。

谢琳玲立刻订好了周末庆功宴的餐厅，是家五星餐厅，主打海鲜盛宴。

消息一宣布，楼层里又响起欢呼声。

谢琳玲说：“可以带家属哦。”

说完，她朝姜宝珈暧昧地眨眨眼。姜宝珈很无奈，这谢琳玲除了工作，就爱关注她和贺弋的关系进展。

谢琳玲看出姜宝珈的无奈，笑着说：“你不懂，我看你们俩，就跟看我磕的CP一样，就盼着你们结婚呢。”

姜宝珈知道她是开玩笑，但听到“结婚”俩字，心里还是一阵发麻。

等这阵惊诧过去，姜宝珈给贺弋发微信：“周末庆功宴，你来不？”

两人关系近了，姜宝珈发消息也越来越简洁。

贺弋回：“怎么，邀请我当家属去？”

姜宝珈都能想象出他回消息时那副表情。

她回：“呵呵，当宠物来。”

贺弋回得很快：“也行。”

姜宝珈无语：“没脸没皮。”

手机前的贺弋笑了一声，语音回她：“我要在乎面子，咱俩重新遇上那天就得是陌生人。”

姜宝珈听得起鸡皮疙瘩，回他：“谢谢，重归于好项目多亏有你。”

《龙息：季风之海》项目组的人都喝嗨了，姜宝珈也跟着喝。

她酒品好，喝醉了不闹，就是有点懵。

谢琳玲可不一样，抱着姜宝珈就大声唱歌。

贺弋赶紧起身，把姜宝珈从谢琳玲怀里拉出来。

谢琳玲看见贺弋，精神一振，拍拍他肩膀：“小伙子，我可看好你和宝珈啊！”

姜宝珈睁开眼，捏了把贺弋的脸：“贺弋？”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高中想跟你表白的时候，你咋不来。”

贺弋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第二天下午，姜宝珈被电话吵醒。

电话里，贺弋声音有点不自然地紧绷：“姜宝珈，你怎么才接电话？”

姜宝珈揉着发痛的额头：“我刚醒，才听见电话响。”

他轻轻叹气：“看来是我想多了。”

姜宝珈试探着问：“贺弋，你生气了？”

听筒里传来他无奈的轻笑：“在你眼里我是气包子啊，哪那么容易生气。”

可能是之前和祝聿临谈恋爱留下阴影，姜宝珈觉得人语气不对就得去哄。

贺弋接着问：“你昨晚说的那些话，啥意思？不解释一下？”

姜宝珈一头雾水：“昨晚？”

贺弋叹气：“你昨晚跟我说的那些。”

姜宝珈愣了下，追问：“我喝醉了，说了过分的话？”

贺弋不敢置信：“真一句都不记得了？”

姜宝珈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扑通扑通乱跳。

“我干嘛骗你啊，你到底说了啥，好歹给我个提示。”

“你是真忘了，还是故意耍我呢，我可都当真了。”

电话那头突然嘈杂起来，姜宝珈还听见有人说“借过一下”。

“什么？等等！”姜宝珈难以置信，“贺弋，你现在在哪？”

“……粤市一中边上。”贺弋语气里带上了委屈，“你真不记得了？”

“昨晚庆功宴结束，你就坐飞机回粤市了？！”

“还不是某人非要校门口手作店我亲手做的黑猫挂件，还说只要拿到，就……”

“就什么？”

“算了，忘了就忘了。”

他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这手作店生意挺好，开了快四年，还在校门口呢。我刚做好，正准备去机场，回京城。回去后，有话想和你说。”

贺弋一紧张就话多，姜宝珈忍不住笑了，自己的紧张也抛到脑后。

“好，我等你。”

京城十一月末的夜晚，冷得很。贺弋头发被风吹起，衣角也跟着乱飘。姜宝珈躲在他怀里，暖乎乎的。她捏了捏贺弋亲手做的黑猫挂件，挂件开始叫：“I Love U……I Love U……”

姜宝珈抬起头，从她的角度，能看到贺弋垂下的眼皮和眼角，像小狗一样，认真又无辜地看着自己。

“宝珈，好想亲你，可以吗？”

姜宝珈心跳漏了一拍，垂下眼，轻轻点了点头。贺弋睫毛颤了颤，姜宝珈看到他深色瞳仁里的暗流涌动。他抬手遮住她的眼睛，唇轻柔又克制地落了下来。

这不是姜宝珈第一次接吻，可这次却让她脸红心跳。快缺氧时，贺弋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唇分开了，他的手还捧着她的脸，轻轻摩挲着。

“你和祝聿临，也做过这样的事吗？”

刚才还说不在意她前一段感情的人，现在醋意都快溢出来了。姜宝珈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逗他，假装不懂：“呃，男女朋友之间接吻挺正常的吧？”

她的眼神，让贺弋觉得自己很小气。于是他又遮住她的眼睛，哑着嗓子说：“真不乖，说句假话哄哄我都不愿意。”

“怎么……唔……”

他又吻了下来。姜宝珈在他掌心闭上眼，长长的睫毛轻扫过他的手掌，痒得他心里直颤。多年的遗憾，年少时那抹长久的月光，终于落进了他怀里。

河边，姜宝珈缩在贺弋的衣服里。

她望着河对岸的灯光，说：“这儿和你家附近那条河挺像的。”

贺弋用下巴蹭了蹭她头顶的软发，打趣道：“你咋知道？难不成以前还偷偷跟踪我？”

“嗯。”姜宝珈大大方方承认，“我之前去办公室搬作业，还偷看过你的作业本呢。”

“是吗？”贺弋搂紧她的腰，坏笑着问，“还偷偷干了啥？”

“在你去集训前，我往你课桌里塞了一封情书和一束向日葵。”

“我咋不知道你送我东西了？”

现在说起这事，姜宝珈很平静：“可能被你顺手扔了。”

“不可能！”贺弋侧身看着她，“你的字我认得，我绝对不可能扔。”

姜宝珈抿着唇不说话。贺弋又说：“你那时候就喜欢我了，对吧？没得到我回应，就以为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我约你在你回家路上的河边见面，等到十点你都没来。”

“没事，都过去了，现在你在我身边就行。”

姜宝珈挠了挠他手心，问：“你为啥当主播啊？”

“想找人说说话，我话不多，不喜欢自言自语。”

贺弋顿了顿，接着说：“而且刚毕业时间多，做个副业，在平台上当主播显眼些，说不定能让某人注意到我。”

命运真捉弄人，让他俩阴差阳错错过这么久。但命运又挺仁慈，兜兜转转，身边人还是彼此。

“话不多？”姜宝珈笑着调侃。

“嗯，我考来京市后，去各个学校找你的名字，找了好几遍，还跟神经病似的到处加人，问认不认识你，结果啥都没问到。”

“我都伤心死了，最后只好接受你根本没来京市。”

那些年，他俩都错过了对方炽热的爱，好在一切都还不晚。姜宝珈看着贺弋，眼神温柔。她说出游戏里的经典台词：“天若有情，自不会让有情人分离。”

两人牵着手往家走。贺弋问：“姜宝珈，你那时候情书里写了啥？”

“我写，你是过岗清风，能否让我抓一抹在手心。”

“拜托，我对你啥态度，还不能让你直接抓着我领子问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吗？”